就算傅九霄见过不少场面,但现在这个样子,还是被震撼了。
他坐在监护仪边上,对着沈玉娇写给他的数字,看着有没有问题。
不认识这上面奇怪的字,但对照着形状,他还是能看个大概。
沈玉娇还是决定放弃锁孔手术,就算能确定位置,她也对自己的技术没有足够的自信。
外科手术中,用隔行如隔山来形容都算保守了。
学习过,不代表她就能亲自主刀这么复杂的术式。
“天啊,原来人的头颅内是这样的情况。”
隔着口罩,段曜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他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没想到跟着过来,能看到如此场面。
端着器械托盘的手微微颤抖,激动和害怕掺半,边在心里祈祷着顺利。
“找到了,”沈玉娇的声音明显放松了不少,“在这里,的确是动脉瘤。”
和她所想的一样,挤压到了遍上的血管,导致了叶思菱一系列的症状。
情况还好,她又抬头看了眼监护仪,一切都很稳定,可以进行下一步。
听见她说的话,崔瑞和段曜也都凑过来,在显示屏前看个仔细。
这房间的所有东西都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既然理解不了,接受就好。
“哇真的是,清晰可见。”
崔瑞没忍住感叹了一句,活了这么大年岁,总算看见了一直所说的瘤是什么东西。
大周并不是没有关于此类的知识,但发现的情况很少,也几乎没有人能处理。
之前对康家公子的处理,能算得上是模范了。
“接下来怎么做?”
段曜端着托盘茫然地立着,他瞟了眼墙上的钟,发现看不明白。
那是他看不懂的字,和大周所用的文字完全不同。
顺着他的动作,沈玉娇也抬眼了看下。
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从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硬仗。
起先的紧张感荡然无存,原本还担心握不住手术刀,现在看来,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手不能更稳,这是她熟悉又久违的战场,当然充满了自信。
“一般会采用夹闭动脉瘤的形式,”沈玉娇握着刀,虚空比划了一下,“不过还有点处理要做。”
必须保护好脑静脉,不然就算动脉瘤处理好了,大嫂也没办法恢复。
她深呼吸了几下,搜寻着看过的论文。
从未真正上手做过,只能凭着印象去做。
仔细找到了侧裂静脉,根据以前的阅读和训练,手中不停地做着处理。
尽管算是临时上手做脑科手术,但却出奇地顺利。
术中动脉瘤出血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这一次,好像在配合她似的,完全没有动静。
不然,动脉瘤破裂的话,很可能会在短时间再次破裂,造成很大的麻烦。
“好了,就这样吧,可以结束了。”
她将刀放回托盘中,长舒了一口气。
没想到空间中的器具如此完善,各种型号的动脉瘤夹钳和夹子都有。
这帮了她的大忙,才能顺利完成手术。
“接下来没什么挑战了,合上就好。”
沈玉娇又抬头看了眼时钟,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好了好几个小时。
彻底结束,将所有器具放到一边,她发现手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所有的紧张感都在这一刻迸发而出,要不是傅九霄反应快,她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了。
腿软得厉害,沈玉娇窝在他坚实的怀抱中,努力喘着气。
“推出去吧,应该过会儿就能醒。”
见沈玉娇几乎瘫软着没力气,崔瑞先说话指挥了。
整个流程都是沈玉娇带动着指挥,他和段曜之起到了在旁帮助的作用,自然没有那么累。
所以这时候,多帮她分担就好。
能看见这么精彩的手术,就算连站了好几个时辰,也觉得无愧。
“是神仙显灵吧?”
沈玉娇在小屋中坐下,喝着傅九霄为她准备的糖水,崔瑞就过来坐在了她旁边。
听见这个问题,她抿嘴一笑,说道:“或许是吧,但若不是强烈的愿望,也无法做到。”
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这次手术顺利得出乎她的意料,没出任何意外。
“今日一见,抵得上老夫活这么多年。”
崔瑞闭上眼睛,回味着先前的过程。
他想把每一个细节都刻在脑海中,这种事情,不管哪个环节他都不想忘掉。
另一旁的段曜似乎彻底呆滞了,他一直盯着地面,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沈玉娇露出疲惫的笑容,又看了眼身后监护仪。
情况很稳定,等大嫂醒来就可以了。
“带大嫂回房吧?”傅九霄收拾完也走了过来,“要是她醒来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不太好吧?”
沈玉娇眯了下眼睛,虽然一杯糖水下肚,但脑子还是没跟上。
这不就是在房中嘛?
缓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傅九霄的意思。
“好,没事,”她点头说道,“直接和病床一并退出去吧,别折腾了。”
和进空间前一样,在踏出院门的那一刻,她找准机会,将所有人带了出去。
不过因为劳累,动作明显没有先前快了。
有一瞬间,崔瑞突然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是不是被发现了?
算了,既然他不问,她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解释起来太累了,就让他们自己去琢磨吧。
推进房中没多久,傅修诚就来了。
还是傅九霄反应快,没让他进来,拦在了门外的院子中。
等人醒来了再看也不迟,现在沈玉娇累极,也没劲多说话。
“醒了,可以进去看看。”
他们在院子中说了没一会儿话,满脸疲惫的沈玉娇就推门出来了。
看见房中摆着的床,傅修诚挑眉愣了下,他可不觉得京城中能买到这样的。
但现在叶思菱更重要,他快步走过去,看着妻子苍白的脸。
叶思菱嘴唇干裂着,眼睛还未完全睁开,只是听着他的声音点头。
“会不会很痛?”
看着她脑袋上包扎的纱布,傅修诚不知道沈玉娇是怎么做的,但下意识就觉得痛。
夫妻这么多年,叶思菱忍受着痛楚的时候,他似乎都能感受到。
“已经打过止痛针了,目前状况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