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那天，顾语柠没有明确接受。
她也不想他们的感情变得如此曲折，但他们之间终归有无法磨灭的遗憾。
也许经过这段磨合期，他的行动，比任何语言都重要。
果不其然，霍炜霆没有放弃。
莫尽臣也经常出现在她们公司门口，顾语柠和陆琪也会偶尔和他一起吃饭。
顾语柠能看出来，陆琪很喜欢莫尽臣这个类型。
莫尽臣的儒雅气质，有女性又十分尊重，甩当初的温渣男十万八千里。
几次接触，陆琪明显对莫尽臣态度变了。
顾语柠会在他们聊天的时候，佯装去卫生间，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
霍炜霆看见他们三个经常一起吃饭，私下会问她：“顾小姐，是准备撮合完你闺蜜，再来考虑我们的关系吗？”
她也不是想钓着他，那么精明的男人，不会不知道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一份安心。
所以他每次出现，鲜花、礼物、带文字的卡片，一个都不少。
绅士又恰到好处，那种良好的修养，顾语柠都时不时会恍惚，现在近似乎完美的男人，竟然在追求她。
她没有优越感，只是对再次进入婚姻，没有十足的准备。
她不确定自己能否适应霍家新的生活，此霍太太，和彼霍太太不同。
曾经是真普通人的生活，未来的“普通”生活，只能靠着他们彼此的信念去维持。
霍炜霆也不需要在人前人后遮遮掩掩了，他的身边一定会充满许多诱惑。
她还没有心理准备去迎接那一天。
……
记忆移植的实验项目，还在进行中，顾语柠原本想退出实验室，他还是没有明确批准，给她加了一个顾问身份。
不过，交代完项目，她已经很少去实验室了，全权交给其他四个研究者，其中一个叫云央的女孩最有天分。
曾经也是她的得力助手，有云央在，她离开的时候也很安心。
霍炜霆一直不放她走，是为了催促她复婚。
不过这个男人并不是一味的直来直去，也会找时机。
“语柠，有时间吗？”
她最近时间很充裕，霍炜霆这样问，自然是知道她的情况。
“什么事？陆琪说，今天学长邀请我们去他家烤肉串。”
他淡凛着眉宇，莫尽臣为了追他的未婚妻，真是煞费苦心。
明明知道陆琪对他别有用心，也能利用起来追顾语柠，还是莫尽臣脸皮比较厚。
霍炜霆自然会点一句顾语柠，“小心你那个学长，我说的是你们两个。”
“我知道，学长不是坏人，他纯粹邀请我们。”
他倒不这么认为，“异性之间能有什么纯洁的友谊。”
她当然知道不纯洁，她能去应约也是为了帮撮合他和陆琪。
陆琪是一个离婚女人，又带着孩子，自然知道她自己和莫尽臣的差距，不仅仅是家庭，还有婚姻状态。
车子行驶到莫尽臣的豪宅门口，陆琪有点后悔自己答应过来了。
陆琪跟她说：“我是不是想太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自然不会这样想自己的好姐妹。
“就是尝试，不成功也没什么。你告诉过我的，就算离婚了，也可以开始下一段感情。”
“不用因为自己离过婚，就觉得自己在恋爱市场低人一等，感情是平等的。遇见渣男你也未曾预料，他喜欢就是喜欢。”
“不喜欢你的人，你就算未婚未育，他一样不喜欢你，和你的自身条件有关系，但不是绝对有关系。”
听了顾语柠这番话，陆琪心里反而更坦荡了。
“你说的对，成功就成功，失败也没什么大不了。”
大不了她继续带着孩子，一个人生活，人生没有那么多幸福圆满，她在希望什么。
就算是热恋的爱人，也会有分分合合，有多少人能抵挡漫长的岁月。
……
莫家。
顾语柠知道陆琪有点直爽，但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直接……
她这次借着去卫生间，留下他们二人在莫家大院子里制作烤肉，也是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躲在门口，没敢进去，就看见陆琪捧着莫尽臣的脸，主动吻了上去。
顾语柠当时惊呆了，与此同时，莫尽臣瞳孔骤缩，也大吃一惊。
而后陆琪主动表白，“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莫尽臣当时惊了好半天，这种情况，他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有外国女生主动过。
国外的文化，他还能理解，陆琪这么主动，如果他拒绝，就意味着他们以后也不会再怎么见面，大概率会像个陌生人。
他知道陆琪不坏，但是……
他最终带着一丝尴尬，委婉道：“我有喜欢的人……谢谢你啊。”
陆琪的手，果断松开他的脸。
表白前，她喝了一些白酒，直接上头，所以胆子不仅大，还这么主动。
“吓坏你了吧。”
“……”
他不置可否。
莫尽臣是个温润、修养很好的男人，就算不高兴，也不会表现出来。
刚才猛女的样子，陆琪自己都意识到冲动、失态了。
明明只表白就好，她竟然还动了手。
他们尴尬的各自坐在一旁。
顾语柠亲眼所见这些，但是她没有立马进去。
她现在直接进去，陆琪只会更尬。
过了一两分钟，她才假装一个没事人的模样，推开门，摸摸肚子。
“唉呀陆琪，我好像昨天吃坏肚子，腹泻的我快虚脱了，你带肠胃药了吗？”
莫尽臣看她真的不舒服，率先站起身，“我家有，等我一下。”
顾语柠：“对，学长是医生，最靠谱了。”
莫尽臣走的很快，她的出现，也让陆琪如释重负。
陆琪小声嘀咕一句，“幸好你来了。”
顾语柠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嗯？”
“没什么。”
“我今天怕是吃不了烧烤了，我想一会儿回家休息。”
陆琪也不想再单独留下，“我们一块走。”
不多时，莫尽臣拿来药箱，顾语柠吃了一颗止泻药。
而后跟他道了别，“学长，麻烦你准备这么多吃的，我今天这肠胃实在是不给力。”
莫尽臣没有一丝责怪，“没事，下次吧。”
客套话顾语柠该接还是要接的，就陆琪刚才那个行动，大概率是没有下次了。
“好，我们先走了。”
莫尽臣今天都没有主动提要送她们。
陆琪拿了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算是给自己醒酒。
顾语柠还以为她不舒服，“怎么了？”
“没事，以后肯定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顾语柠假装不清楚，现在不知道，就是给陆琪最大的面子。
也是给她和莫尽臣之间最大的体面。
陆琪面带笑意，“回家吧，我给你煮点面吃暖暖胃。”
“你做饭比我好吃多了，今天算是因祸得福。”
……
“顾小姐，想好没，要不要一起去伽南旅游？”
顾语柠刚回到清城别苑，霍炜霆又打电话催她一起去伽南。
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主意，不过他们俩从认识，还没有一起出过远门。
她沉默了片刻，也不算是犹豫。
工作的事又要全交给陆琪了，就怕她刚被莫尽臣拒绝，会心情不好。
她问：“哪天去？”
“你想哪天出发？”
“下周吧。”
“一言为定。”
生怕她会改变主意似的，他立刻敲定，挂断了电话。
顾语柠心里一阵甜蜜。
她给自己泡了一杯燕麦，刚享受一会儿舒适的单人世界，实验室的云央给她打来电话。
“语柠姐，第三批实验者，出现了一些不适应，你今晚方便来一趟实验室吗？”
顾语柠心里一惊，当即放下杯子，“哪些不适应症状？”
“头晕、恶心、时不时会陷入昏迷，记忆混乱。”
顾语柠不解，第二批实验者都没有的问题，第三批明明数据迭代过，更先进了，怎么还有第一代秦莹存在的问题？
第三代数据，不是她修改的，但是云央有给她看过，她觉得修改的很好，按理说不会出现这么多状况。
她飞快驱车前往实验室，换好衣服，来到里面。
今天只有云央一个人值夜班。
“辛苦你了。”
云央微笑，“还是有你在的时候，我们比较敢放开干，真的不回来了吗？”
顾语柠不是对做研究没有热情，是对这个项目后续的发展，存在很大的疑虑。
这个项目后续即便发展起来，很大程度上也是源于资本，它对普通人的社会价值，微乎其微，不过是一个带动股票的工具。
她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才坚决退出。
她有找霍炜霆谈过这个问题，他毕竟还是商人思维，所以实验团队没有解散。
顾语柠现在算是以顾问的身份，时不时过来给些意见。
她帮助云央修改了一些问题，没想到第三批数据存在这么多漏洞。
“这是谁做的，看上去像个新人？实验室来新人了吗？”
她记得，还没有。
云央道：“还在招，是我做的，抱歉语柠，给你舔麻烦了。”
顾语柠没有生气，温柔提醒，“以后仔细一些就好。你是用一代数据做的重构，所以才会出现类似问题。”
“改成二代的数据，就解决了。”她修改很快，最后敲击Enter键，完满，“大功告成。”
顾语柠伸了一个懒腰，云央看着记忆仓，实验者果然没有了刚才的异样。
“还是得靠你，我们几个人根本应付不过来。”
顾语柠莞尔，“你现在是项目负责人，有机会找霍总，让他多招一些人，值夜班只留你一个人，有什么事连商量的人都没有。”
云央抿唇，点头。
顾语柠也累了一天，她没有再多陪着云央，帮完忙就回去了。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站在伽西滑雪场禁区内，不远处就是悬崖地方，顾微微和秦莹两个人争执不休。
这个梦太真切了，好像她们两个人还没有死，她拼命想往前将她们拉回来，但是她好像被限制在一个无形的空间里。
怎么样都无法走出那片区域，她朝着她们大喊，她们也听不见。
最终，秦莹将顾微微推下悬崖。
顾语柠哭喊着想要冲出去救人，但是无济于事。
顾微微尖叫着坠崖。
秦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当她冲破阻碍，上前要讨个说法的时候，不小心扯下了秦莹的脸皮。
她瞪大双眼，眼前这张脸，竟然是——
“云央！”
她猛地惊醒，出了一身冷汗，胡乱摸着床头桌打开灯。
这才发现自己做噩梦了。
梦里的每一个人都好真实，梦醒后，她只感觉一股恶寒。
偌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此刻，既孤独、又清冷。
她身边没有一个家人，噩梦醒后再温暖的房间，也只会让她觉得浑身冷。
一星期后，她如约拎着行李和霍炜霆在机场见面。
他们一同乘坐飞机，直奔伽南。
这段时间，霍炜霆带着她游山玩水，伽南的美景多在于山水之间。
乘坐着小船，欣赏着湖边两岸的房子和风景，呼吸着新鲜空气，顾语柠都感觉心里畅快许多。
岸上的小廊里，充满古色古香的味道，有戏曲爱好者唱戏拉二胡。
悠扬的曲调在水林间，每个人仿佛都进入画中，亦成了曲中人。
青石板路，小桥流水。
他们一起感受着大自然给予给人类的美好，原来圆满可以如此简单，有心爱之人长作伴便足矣。
霍炜霆这次带她出来，不是单纯的游山玩水，是想尽快促成他们的复婚。
顾语柠这几日反而纵情于山水之间，他就像是一个旅游搭子，吃饭搭子。
“我刚才看岸边的巷子里有卖小吃的，我们一会过去尝尝。”
他攒了很多话想要跟她说，见她全心都在游玩上，便不忍扫了她的兴。
叫船夫在有楼梯的岸边将他们放下，礼貌谢过付钱，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巷子。
民居普遍不高，二层楼居多，粉墙黛瓦，巷子又窄又深，一路上不少小吃，空气中都是美食的香气。
今天又是个艳阳天，天公都作美。
顾语柠看见每个都想尝一尝，霍炜霆就纵着她，跟在后面付款。
霍炜霆陪她逛了好久，这边的集市他们也去了，距离回程越来越近。
他的复婚路还没有开启一半，就这样败兴而归，傅斯远又要说他直男，不懂女人了。
他把她拉到集市里一个安静的地方，终于准备跟她开口。
“语柠，我有话跟你说。”
她顿时心里惊了一下，她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