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不会这么早,你们就能找到线索。”
床上的女人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容充满邪气、不甘。
从她回国,到失去一条腿,其中的种种变故,都是她在故意留下痕迹。
顾语柠只觉得她想不开,不解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如果你和霍家其他人有仇,不该报复到霍炜霆头上,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
“我那时候也是个孩子。”陈静慧敛起所有笑意,“霍家人就像你们现在一样,合起伙来针对我。”
他们三人事出有因,顾语柠不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也不做解释。
可以几十年如一日报复霍家的后代,这种执着一定需要很大的驱动力,甚至需要当成一种坚定的信仰来执行。
“你究竟是谁?和霍家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说完,你会相信吗?”
顾语柠毫不犹豫回,“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你会告诉霍炜霆吗?”
面对她的问题,顾语柠若有所思道:“他有知情权,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他叫进来一起听。”
“你害我失去了一个无辜的孩子,会恨你这毋庸置疑。但我也希望在这个问题上,大家能坦诚布公聊一次。”
陈静慧满眼期待问:“聊完后,你还是会让我忘记曾经的一切?”
顾语柠不答。
她不确定一会坐在电脑前,她会如何选择。
更何况,这个问题决定权在霍炜霆手上,他花高价买走了她手上的项目。
“他是你现在唯一的监护人。”
陈静慧讥讽,“多么可笑的监护人,他盼这一天很久了吧。”
“您不该对他下手。”
“不该?”她一哂,“你太不了解霍炜霆了,你以为他对我的行为一无所知吗?”
“……”顾语柠无言以对。
“他或许全都知道,比起我漏洞百出的演技,他才是真的深藏不露。”
“……”
“他可以不让张志明来霍宅,偏偏请老爷子过来,引我暴露。”
“如他所愿,就算我现在躺在床上又怎么样?他还不是舍不得杀我,又舍不得送我进监狱,连无期徒刑都觉得是便宜我。”
“我和他活得都很累,所以我们才喜欢你这样的人,做什么都很纯粹,如果你没有失去那个孩子,是不会想把这个项目用在我身上吧?”
顾语柠不置可否。
“语柠,如果你讨厌这种生活,觉得累了,就去警局举报我,这才是你会选择的方式。”
顾语柠抿唇,心绪不宁,神经绷紧。
“我……”
陈静慧给她勇气,“你放心去,我绝对不会狡辩,证据我这里都有,在厨房左手边第二橱柜里,有那张动了手脚的菜谱,你都打电话查过,你知道是哪本。”
她顿了一下,补充,“不过我还有一个心愿。”
顾语柠:“您说。”
“入狱前,能不能让我穿上你给我做的义肢?我不想坐着轮椅出现在审判席上。”
顾语柠:“需要一个磨合时间,这个过程……”
“你介意这段时间吗?还是怕我反悔?”
“……”
“在你面前我不会再花言巧语。如果我女儿还活着,她应该和你一般大,穿着你为我亲手做的义肢,我会感觉她还在我身边。”
陈静慧含泪对她说:“拜托你,请别让我带着遗憾和残缺走进狱中。世俗眼光里,我罪孽深重,如果是无期徒刑,让我有一条可以怀念家人的物件,好吗?”
她的心底大为触动,一种揪心感扑面而来。
她忍住心痛问:“你真的害死了霍炜霆的爷爷奶奶,还有他父亲?”
眼前柔弱、残缺的女人,明明曾经笑如春风,如今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顾语柠以为真相或许还有水分,从陈静慧绝望的眼神中,她想,真相会更残酷。
“是我做的。到时候我会一并承认,霍炜霆有权有势,我的下场不会太好。”
“所以,拜托你,等我穿上你为我做的义肢,我会自己走进法庭。”
关于霍炜霆父亲的死因,陈静慧并没有同她细说。
她在里面待的太久,霍炜霆怕她出事,一个电话打进来。
她们的聊天中断了。
她心绪有些凌乱,霍炜霆看着她与刚进去时的样子有很大差距。
“她说了什么?”
声音中的关切大过询问。
“没什么,她问我什么时候做好义肢,我告诉她已经做好了。”
从她低落的神态中,他眼波一转,“这么长时间,她只说了这些?”
“嗯。我去实验室了。”
霍炜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语柠,她没有为难你吧?”
她低着头,始终没有正面与他对视。
“没有。”
霍炜霆怕她受委屈,“她很善于操纵人性,你见过她的虚伪做作的一面,我后来才知道你当时生病与她有关,所以不要对她心软。”
低沉温柔的嗓音,同样带着忠告。
“我知道,先去实验室了。”
他道:“我送你。”
“你还是留下来陪她吧,避免她想不开。”
“让顾微微陪她,我送你。”
他坚定如此,她便没有再推辞。
这一路上,他们也没有说几句话。
他们毕竟还是前妻和前夫的关系,不过是趁着陈静慧记忆混乱,逢场作戏罢了。
她回去调控数据后,操控记忆仓的关联芯片,陈静慧可以再次进入失忆状态。
他们通过实验室第一层门,开始更换衣服。
霍炜霆之前也和她一起来过几次,对于新鲜的食物,每个人都抱有好奇心。
“我进来不会影响你们工作吧?”
顾语柠戴着专业手套,“不会。”
她干练地穿戴完毕,输入第二层门的密码,由此进入。
这一层是消毒环节,之后乘坐内部电梯,进入实验室。
顾语柠和其他同事打过招呼,他们也和霍炜霆问候完,就开始各自工作。
她坐在电脑前,霍炜霆如往常一样坐在她旁边的坐位上,看着她完善代码,修改参数。
霍炜霆很聪明,听她讲了几次,就明白其中的逻辑。
除了不会上手操作,已经熟悉某些代码的含义。
只是,这次,她想结束这场“游戏”。
他镇定自若的坐在她旁边,她实在不好输入指令。
见她迟迟不动手,他面带狐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