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慧垂眸，哀伤道：“这是我回国后的第一个生日，这么多年不在国内，我认识的人也不多，就想生日那天热闹一下。”
“炜霆会在，但他应该晚上才回来，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中午过来，还有微微、英东，我们四个人一块吃，你看怎么样？”
顾语柠想了想，问：“顾微微，她……”
陈静慧故作伤心说：“微微在我厨房安装监控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顾语柠沉默承认。
“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恨别人，这件事我不想再深究。”
陈静慧叹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微微的为人，还是想用真心感化她，或许很难。只有你是真心相信我的，非常希望我回国后的第一个生日，你也在。”
她说得无比真诚，“炜霆爸爸去世之后，我才知道自己爱的人，会见一面，少一面。”
珍惜当下。
这番话，顾语柠挺有感触的。
有了生，会因着祸福悲喜；有了死，面对福祸又多了一份坦然。
“那，我明天11点开车过去。”
陈静慧唇角的笑容又绽开，“一言为定，我会提前交待门卫给你放行。”
顾语柠莞尔。
看见陈静慧的黑茶色头发，她反而有点希望霍炜霆在场了。
尽管她们面上一片祥和，她的心里像生出错综复杂的根叶，从心底的最深处野蛮生长开来。
她猜测顾微微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和陈静慧分别后，她回到家里。
她将头发重新装进透明的密封袋。
又看了一遍陈静慧画过的请柬，上面的向日葵栩栩如生，向阳而生。
抬头望向墙上的玫瑰花海图，自顾自道：“你们明明画画都那么好，怎么会不像一家人？”
回想起曾经一家三口相处的点点滴滴，每天下班的可口饭菜。
他们一起吃过的每一餐。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心绪低沉，一下倒在沙发上，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好像还没鉴定，她已经预感到答案。
原本还纠结要不要答应顾微微，现在她有了答案。
这件事秘密进行。
一周后，她如约而至。
车子驶进霍宅，门卫见到她，很快便放行。
霍宅很大，东南西北四苑，相隔很远。
这次再来，早已没有初入时对美景的感叹，想到这里一团乱麻，才发现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
当她停在西苑门口，霍英冬正好步行而来。
“顾小姐，好久不见。”
顾语柠刚关上车门，正要打招呼，看见她的发色，讶异了一下。
她转而笑问：“你也染了黑茶色，什么时候染的？”
霍英冬没想到陈静慧最近对她亲和了许多。
“陈姨前几天去染发，把我也叫上了，这个颜色还不错吧？”
霍英东笑嘻嘻的，默默自己的头发。
顾语柠现在摸不着头脑了，顾微微给她的是短发。
那可能是霍英冬的。
给她们开门的是周月华，她还穿着围裙。
顾语柠已经好久都没见过她了。
顾家破产后，她竟然能进霍家做保姆。
她不禁想，陈静慧真的只是过生日这么简单吗？
从霍英冬的发色，再到周月华……还没进门，她已经被惊了两次。
周月华没有打招呼，也没有任何叙旧，维持着保姆的形象，“你们进来吧。”
顾语柠本要开口喊一声“妈”，给她们开完门的周月华，转身就往里走。
霍英东察觉什么，“你们认识？”
顾语柠点头。
“都站门口干嘛，快进来。”
陈静慧穿了一身红色小香风衣裙，今天脸上还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气色看上去很好。
和她旁边的顾微微比，简直不像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人。
顾微微倒是比之前胖了一点，脸色还是不太好。
她们四个女人围坐在一张偌大的方桌上，上面已经摆好了生日蛋糕。
顾语柠拿出买好的礼物，交给她，“不知道您喜欢什么，看见一套餐具就买了下来。”
买衣服，陈静慧应该不缺，茶壶她已经送过了。
想来她喜欢在厨房做饭，餐具是必不可少的。
这一套还挺沉。
陈静慧开心接过来，当面打开，“我很喜欢这种山水风的餐具，做得很精致。”
之后顾微微和霍英冬，也拿出她们准备的生日礼物。
餐桌上，一片其乐融融。
周月华和其他佣人，一起给她们上菜。
她们聊的少，更多是陈静慧在分享她个人的经历。
霍英冬时不时接上两句，顾语柠和顾微微都是跟着笑。
好像参与其中，实则各有心事。
她们三个人陪陈静慧唱生日歌，一起吹蜡烛，切蛋糕。
霍英冬问：“不用等霍总吗？”
顾语柠听陈静慧说，霍炜霆不是晚上才回来，现在连生日歌都唱了，晚上再来一遍？
陈静慧自然道：“咱们先吃，不用等他。”
其实，她也不确定霍炜霆几点回来，一个人要管理这么大企业，忙起来他都会忘记时间。
趁着陈静慧去卫生间，顾微微小声问她，“你拿到了吗？”
顾语柠压低嗓音，“没有。”
拿到他的头发，哪这么容易。
“如果他一会儿回来，你找机会试试。”
“他不是晚上才回来？”她问。
顾微微撇撇嘴，“她这么告诉你的？”
顾语柠：“……”
“他回来没点，随时都有可能。”
霍英冬光看见她们俩动嘴，不知道她们嘀咕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
顾微微马上坐正，端出一个笑容。
“没什么。”
霍英冬半信半疑。
一个是前妻，一个是未婚妻，相处如此融洽。
她们不是一向不和吗？
不多时陈静慧回到座位上，“你们仨聊什么呢？”
霍英冬也一脸无解。
顾微微看见她就怵头，怕说错话。
最后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在顾语柠身上。
三个人无声的默契，她只得用筷子夹起一块鸡翅，强装镇定夸赞，“今天的饭菜真好吃。”
陈静慧笑说：“今天的饭菜都是周姨亲手做的。”
周月华是她亲妈，参加前婆婆的生日，碰见自己妈妈在前夫家做保姆。
只有顾微微明白，她此刻为何笑容尴尬。
气氛一瞬陷入安静。
只有霍英冬一边吃，一边说：“原来周姨手艺也这么好。”
冷场的气氛没有维持太久，不多时，门铃声响起。
周月华走过去，打开门。
霍炜霆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