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真看着她,瞳仁里全是她的模样,像要印刻在心底。
他自嘲一笑,眼里闪过狠意。
“恨我吗?我这种人是不是早该死了?”
他用力握紧她的手,像是抓住一颗救命稻草,只是整个人面上无比平静。
‘活着可恨,死了可怜’的人生,已经习以为常。
“财产问题你可以再考虑,趁我现在心甘情愿。”
说罢,松开她,转身离开。
只留给她一个桀骜、矜贵的背影。
她本来没有眼泪,一时间,竟不受控制眼眶湿润。
她难受地蹲下来,蜷缩着身体靠在江边围栏处。
……
明明她在这段感情中也受伤了。
但霍炜霆的话,他也是个受害者。
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更加凌乱了。
他隐瞒身份、结婚目的,这都是事实。
她的身体变得糟糕,孩子也没了,这也是事实。
……
她失魂落魄回到家。
碰见陆琪等在门口,“我打不通你电话,所以才上门。”
见到陆琪的那一刻,她痛哭出来。
陆琪急切上前,“这是怎么了?前几天不是心情刚好些。”
她抱住闺蜜,“都结束了。”
陆琪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
陆琪跟着她进了房门,讲述刚才发生的事情。
陆琪大惊:“霍炜霆就是霍少?!”
“……”
“竟然和几个月前,我跟你讲的故事如此相似,这种人离了也好。”
顾语柠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眼泪不受控制掉下来,“可是好难受。”
陆琪拿纸给她擦眼泪,“你难受,是因为你可怜他命不好,记住姐妹:同情他,就是对你自己最大的伤害。”
“或许,他后来也喜欢过你,真心几分我不能评价。这种男人,祈祷我们以后都不要遇见,我们承受不起。”
是啊,她承受不起。
他是首富,纵然命运对他再不公平,他的地位就让人望尘莫及。
纵然曾经的顾家,勉强算是上流社会一员,在首富面前都排不上号。
更别提她只是顾微微口中的假千金,现在更是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平民。
光是身份的加持,即便嫁给他有生命危险,也有不少女孩甘之如饴,他连离婚分割财产都能那么大方。
……
霍宅本就冷清,偌大的堂厅,现在更是死一般的寂静。
在霍宅工作的人,齐齐站了两排。
顾微微脸又红又肿,跪坐在厅堂中央。
她自知闯了大祸,等待接受审判。
她的正对面,是霍炜霆。
男人深陷在沙发里,把玩着他新换的手机。
他的气场很强,伴随着怒意,如同低压过境充满压迫感。
“私自接我电话,约顾语柠见面,删聊天记录,你以为霍宅的监控是摆设?”
顾微微不知道,她每来霍宅一次,霍炜霆都会派人再查一次监控。
她果然不安分,爱搞小动作。
顾微微没法狡辩,一边哭,一边道歉,“对不起霍少,我真的错了,你看在我能帮你压住煞命的份儿上,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素来最讨厌被人拿捏,她倒是顶风作案。
“你只是吉祥物,就敢有恃无恐?”
众目睽睽之下审她,霍炜霆摆明要给她下马威。
顾微微含泪摇头,看着十分柔弱,“不是的霍少,你知道我倾慕你许久了,我只是……只是想要尽快和你在一起。”
霍炜霆面色平淡地看向她,“注意你自己的位置,别装深情,恶心。”
他周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顾微微大气不敢喘。
“既然你这么喜欢钱……”他吩咐管家,“禁闭室,三餐全免,只给她送钱。”
顾微微顿感不妙,忍不住大哭起来,直接成跪姿,跪走到他跟前。
她乞求,“霍少,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顾语柠热咖啡都泼我脸上了,你觉得她还不解气,我去道歉也行。”
触碰霍炜霆的雷区,霍宅佣人只知道她咎由自取,没人替她求情。
霍炜霆眼里无情,居高临下俯视她,“道歉有用,警察失业,监狱也可以关门。”
“……”
他话语间自带慑人的力度。
顾微微吓得泣不成声,见他要走,刚要伸手抱住他的大腿。
他被西裤包裹的长腿一抬,冷漠甩开。
管家带着两个女保镖,将顾微微带到禁闭室。
她能感觉不妙,但没想这男人如此心狠手辣。
10多平米的小空间,没有窗户,只有头顶一盏昏黄的灯,明明四面无风,却挂在屋顶微微摇曳。
还是洋灰地面,空气弥漫着潮湿的腐味儿,连一张床都没有。
她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环境就足够阴森可怖。
她后来太疲倦了,顾不上会不会着凉,躺在地上就睡着了。
不知何时,被一束射进屋内的自然光线叫醒。
屋顶竟然还有一个门。
她仰起头,像坐井观天的青蛙一般,看着那一小片日光。
有人拉过一个大麻袋,从那个小窗口往里倒钱。
她不敢置信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顷刻汹涌而下的钞票,像巨大的大雪花一般,自上飘落下来,连小窗口射来的光都暗了几分。
顾微微瞪大双眸。
那个震撼的场景,她至死难忘。
有好几张钞票,就落在摇曳的灯罩上,还有的砸在她脸上,轻飘的,既侮辱又令人恐慌。
顿时,她的落脚之处都是纸币。
然而,还没有结束。
一麻袋,又一麻袋的纸币,倾涌下来,在她头顶从飞舞到飘落,恨不得将她淹没。
她要的暴富不是这样的,她哭喊道:
“不要撒了,求求你们!”
“求求你们!”
钞票没过她的脚腕,她害怕极了,她从没这么恐惧过钱。
它们是欲望、渴求,也是恶魔、利刃。
每一次如洪流般朝她涌来,从兴奋到绝望,她几乎快要窒息在这种暴利的折磨中。
……
顾语柠收拾行李,准备搬离婚房。
陆琪帮着她一起收拾,不禁问:“语柠,你真的不打算要那一半财产吗?”
她倒希望温宇也能这么大方,这辈子没可能。
顾语柠坐在床上叠着衣服,往行李箱放,“我只要这三套房子。”
抛开他的命格,他们之间的身份也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的一半资产,她没有那个经营能力,后续打理自然还需要和他有牵扯,她不想再徒增烦恼。
陆琪没再多问,顾语柠做事有分寸,她自有打算。
她选了顾爷爷之前住过的房子,这里还维持着之前的简单。
也正和她现在普通人的身份,简简单单的生活。
这两套房子也有些滑稽,霍炜霆曾经用来伪装身份的手段,生怕她知道后,会跟他离婚。
这样一直装穷,堂堂霍少也很憋屈吧。
该来的电话还是来了。
霍炜霆先开口,“明天让人去去接你,顺便见一下律师,把财产问题一并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