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炜霆当即慌了，陈静慧赶忙递上纸巾。
他很轻柔地为她擦眼泪，耐心哄着，“怎么了？别哭，你有什么要求都能提。”
他们又不欠她的，为什么要这么好？
她好害怕，这会是一场梦。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他们的脸，在她眼前宛若蒙上了晶亮的光点。
“我是不是拖油瓶？”
他为她拨开略微凌乱的长发，露出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
“你不是，你一直都很好。”
是他自己，不好。
他才是一切不幸的开始。
她痛哭出来，小脸都被泪水浸染了，嘴唇嗫嚅着。
“如果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变成废人，我还不如死掉。”
她头一次这么无能为力，很自责。
他难受而抱歉地将她抱进怀里。
他。
才是那个该死的人。
陈静慧看不得他们像生死离别一般，偏过头，咬了一口樱桃。
红色的汁水，在口腔蔓延。
……
顾语柠从在医院就没有洗澡，她想洗洗。
她比往常都看着呆滞一些。
她语速很慢地问他，“你能帮我洗个澡吗？”
她现在需要他的帮助。
霍炜霆当即放下手里的文件，给她从床上抱起来。
陈静慧也自觉让出浴池。
他穿了一件白衬衫，袖口挽至手肘处，领口随意松开几颗。
而后，帮她褪去身上衣物，他修长的手指不小心划过她的肌肤。
她本能地缩了一下脖子。
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越发诱人，但他此刻没有邪念，赎罪的念头大过一切。
她的身体浸泡在浴池的泡泡中，头发高高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
他用澡巾为她擦洗身子。
小麦色的肌肤，手臂肌肉线条饱满，充满男性荷尔蒙气息，但力道却很轻柔。
从她这个角度看他的侧脸，轮廓棱角分明，他的脸上挂着细碎汗珠，两片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他看上去并不快乐。
“照顾我很辛苦吧？”
他没资格说辛苦，淡淡道：“没有。”
她忽而握住他为自己擦洗的大手，眼含情愫，“我们今天晚上能一起睡吗？”
她眼里既期待，又不敢正视他的表情。
“你要起夜，我肯定得在你身边。”
他没拒绝，她豁然一笑。
他唇角的弧度扬了扬，抽走她握着他沾了泡沫的手。
给她洗澡，他的白衬衫胸口位置湿了一大片，胸肌线条若隐若现。
帮她沐浴后，给她穿上新的浴袍。
这样十几分钟相处下来，他难免觉得心里痒痒的，喉咙发紧。
用毛巾给她擦湿发的时候，眼神便有些躲闪。
顾语柠再迟钝，也发现了他的那种克制和极力的压抑。
目光从他的喉结一直往下，直到他的腰腹下。
许是男人注意到她的眼神，为她擦拭头发的毛巾，在他手里一瞬掉转方向，从她眼前垂落。
正好挡住她的视线。
霍炜霆就是故意的。
她比平时显得呆萌一些。
把她的头发擦个半干，又用吹风机给她吹。
全程服务都很温柔。
虽然不敢说，希望每天都这样，她就只想尽力，和他待久一些。
他还按照她平时的习惯，给她再发梢涂了一层精油。
又用梳子帮她打理通顺，她目光一直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有力。
他穿着衬衫，都忙出汗了，还很有耐心。
顾语柠仰起头，只是看着他，就唇角不自觉上扬。
她笑得很收敛，又不敢过于开心。
怕打扰他专注为自己梳理发丝的动作。
都整理好，他站直身子，“好了，我送你回房间。”
她揪住他的衬衣衣角，“你衣服还湿着，要不要先脱掉？或者……”她扭过头，脸颊有些红，“你先洗，我等你。”
她是考虑他都出汗了，身上粘着，应该很不舒适吧。
“不用。“
他拒绝的很干脆。
顾语柠抿唇。
给她送回房间，他叮嘱她，“记得吃药。”
而后，他再折回浴室。
吃完药，她也没有立刻就睡。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她也睡不着。
……
霍炜霆洗完澡再出来，已经换了一套家居服。
陈静慧坐在客厅等他。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说？”她问。
毛巾略显随意挂在他的勃颈上，霍炜霆擦了擦头发。
“最近。”
他的情绪有些低沉。
本就不爱笑的脸上，越发冰冷。
陈静慧有些同情，“不再等她身体恢复一些吗？”
“不用了。”
他在她身边一天，她只会情况越来越差。
可能永远无法痊愈。
陈静慧大致了解后，站起身，“你在医院守她好几夜，早休息。”
他们各自回了房间。
他一进门，屋里的灯还亮着。
顾语柠见他回来，扭过身，看向他。
“我能抱着你睡吗？”
她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很柔顺，加上蒙蒙的灯光，映照着她白皙的脸庞，显得楚楚动人。
那双水灵的眼眸里含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他走过去，躺在她旁边。
身上带着一股寒气，她不禁问：“你用冷水洗澡吗？”
“嗯。”
他伸过手臂，将她揽进怀里。
她的身体又往他的方向挪了挪，钻进他的怀里。
她腿很疼，只有抱着他的时候，心灵上能得到些许慰藉。
他低声问她，“腿疼吗？”
她一只手臂搂着他的腰，小体型和他一比，虽然圈不过来，她小手抓着他腰迹的睡衣。
她像是小猫般呢喃一声，“疼。”
“哪条腿？”
“右。”
被子里，他的大掌一下覆在她右腿的膝盖上。
他的手掌很大，一只手就能捂住她的膝盖。
从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很温暖，她冰凉的膝盖瞬间疼痛有所缓解。
她的头贴在他胸口，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像晒过太阳的白色被子般，清爽好闻。
“我们能不能一直在一起？”
温热的手掌有一瞬僵硬，而后他低沉的嗓音开口，“食不言，寝不语。”
她眉毛微蹙。
这算什么回答？！
她有点……小不开心。
借着屋子黑漆漆一片，她趁机偷袭，在他的肩膀咬了一口。
他的肩膀肌肉很硬，硌了她的牙牙。
“啊。”
她低哼了一声。
“好硬，硌牙。”
她用手指揉揉门牙。
“你咬我干嘛？”
声音喑哑，充满磁性。
他非但没感觉疼，反倒有种被撩拨的感觉。
撩拨着他的神经，像有一股电流般，从颅内，酥酥麻麻蔓延至腹部，席卷全身。
他的喉结不经意间滚动。
她说：“睡前聊两句都不行吗？”
原本覆在她膝盖的大手，忽然收回。
他的呼吸声有些粗重。
“……”
他也没回应。
反倒翻了一个身，背对她睡。
她被他的冷场，弄得有点摸不到头脑。
又想抱着他睡。
挪挪枕头，她的头，便往他宽阔的背部靠去。
他明显感觉身后小脑袋贴过来，连带着她鼻间呼出的温度，绵绵的。
透过薄薄的家居服，侵入他背部的肌肤。
这一夜，他身体和心灵都备受折磨。
而她，一夜好眠。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她一直抱着他睡得熟，霍炜霆也没动，没吵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