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语柠介绍完，鼎晟几位高层提了一些问题，她对答如流。
会议很快就结束了。
结果在会后。
项目对接的负责人，单独给温宇发了消息。
这一次的报告成果，鼎晟反馈还不错，但是还能更好。
温宇把鼎晟反馈的建议都告诉她们几个人，确定了下一步的改进方案。
下班她没着急走，坐在工位上，拿着手机，打开不同APP的外卖订单。
但是这些APP只能显示近一年的点餐记录，具体是谁送的，并没有写在上面。
她在消息中心里又找了一遍，各家店铺对应的消息界面显示：订单已完成，骑士退出群聊。
她挨个点进去，也没有查到和霍英冬有关的名字。
她很快就放弃了。
如果说霍英冬送货的时候，用的是假名字，即便就出现在这些店铺消息里，她也分辨不出来。
谁会点完外卖，每次都要仔细观察骑手的长相？
有些人安全帽都不摘，还带着口罩。
她找到上次参加宴会时，霍英冬登上新闻封面的照片，随即探访了几家店铺。
“手机照片上这个外卖员，她有没有在您店里取过东西？”
店员说：“没注意，这几年大家都戴着口罩，我们奶茶店铺忙起来，根本顾不上看谁是谁。”
顾语柠一连走过好几家，都是类似的回答。
不远处一辆洒水车朝她这方向驶来。
水车喷洒在地面上的水，溅起巨大的水雾。
她打算往后站，躲远点，不小心撞到身后什么东西。
她低头查看，顺着红砖墙往下，接着地面露出一小狭窄块玻璃窗，外面有一圈铁栏杆。
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这里还住着人。
她小声嘟囔，“地下室？”
透过一小片窗户，她看见屋里面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怀里抱着一只猫。
洒水车迸溅的水花，比她想象的还远，顾语柠怕一身湿，飞快跑进旁边更靠后的便利店。
她亲眼目睹洒水车缓慢开过时，带起巨大水雾洗刷过地下室狭窄的玻璃。
然而，那一小片窗户没关，地面上黑色的脏水，顺着窗户往里流淌。
洒水车继续挥舞着自己的战绩，逐渐开远。
里面的老奶奶不会被溅得浑身是水吧？
这样想着，她重新回到窗户前，蹲下身，视线向里面看去。
老奶奶视力不太好，狭窄的窗户，引起的光线变化还能清楚感知的。
她身上湿了，怀里的猫“喵喵”叫，还能听见窗口的水流声。
顾语柠急切道：“奶奶，您把屋里的玻璃窗拉好，要不一直流。”
老奶奶闻声，有了回应：“诶，谢谢你。”
顾语柠手伸进栏杆，拉里面的玻璃，尝试几次，从外面根本关不上。
老人腿脚明显不利索，住着拐杖走路很慢，膝关节都是弯的。
她叹了一口气，从包里掏出抽纸，扔在湿了的地面上，尽力阻止脏水顺着开着的玻璃，往里面流。
她跑进便利店旁的小巷子，总算找到了这间地下室的大门。
屋门没关，她敲了两下门。
“谁啊？”
“奶奶您好，看见水流进您家里，我没有恶意，用我帮您吗？”
奶奶看到了窗口边厚厚的卫生纸，感觉她不像坏人。
“谢谢你。”
顾语柠推门进入，才发现地下室的房顶不高，估计也就一米八左右，有些潮湿、憋气。
屋子尽管小，但是电器家具俱全，就是普遍老式和陈旧，只有一个外卖箱是全新的。
老奶奶才刚走到窗边，还得踩着凳子，才能够到推拉扇。
地面上还有刚才喷溅进来的水，她怕老人家滑倒。
她赶忙过去，“奶奶，我来吧。”
她先一步拉好窗户，脏水不往屋里流了，就看着水顺着玻璃淌落。
玻璃上都是污渍、黑水。
屋子很快暗了下来，被脏水阻隔了光亮。
老奶奶面带愁容，“这种时候最盼望，是一个没有洒水车的大晴天。”
顾语柠很难想象，如果下雨天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地下室，不能开窗户，屋里又闷又潮。
黄色小猫咪在她不远处，喵叫了一声，像是在说谢谢。
她再次环顾这个狭小的空间，问：“奶奶，您的孩子呢？”
奶奶道：“她去上班了，还没回来。”
她看着地上的脏水，“拖把在哪里，我帮您打扫一下。”
“不麻烦了，我等孙女回来帮我就行。”
“没事，举手之劳。”
奶奶想起跑外卖不容易的孙女，尴尬的房高，184CM的孙女弯腰做家务都会磕到脑袋，就没再客气，“那麻烦你了。”
……
“霍总，谢谢您载我一程。”
霍英冬正感谢着霍炜霆，他突然踩了刹车。
她纳闷，她还没到家。
金主BOSS能送就行，她又不敢问。
“霍总您送到这儿……也行，我自己跑两步。”
平时霍炜霆都会给她送到便利店门口才走，今天，反常。
男人目光直视前方，淡淡开口，“等洒水车过去。”
洒水车三个字出现在霍英冬的脑子里，她条件反射式地喊出，“完了，我家！”
霍炜霆不明白她为何拔高嗓音，有些奇怪扫了她一眼。
“大晴天，你家也漏水？”
霍英冬解释不清，“我先走了。”
她戴好口罩，抱着袋子里的盒饭，当即推门下车，“霍总就送到这儿吧，太感谢您了。”
她刚下车，就看见洒水车洋洋洒洒“洗”完她家玻璃。
紧接着顾语柠就蹲在门口，用一大包抽纸巾吸水，阻止内流。
她为了隐藏身份，拎着从霍宅打包好的盒饭，不敢再往前走。
霍英冬以为她已经走了，路过地下室，透过挂着脏泥的玻璃，看见她在帮自己家打扫卫生，埋头拖地。
这一幕，看在霍英冬的眼里，她有些感动。
顾语柠帮老人家清洁干净后，道了别。
走出巷子，在便利店门口看见了霍炜霆的车。
他落下车窗，幽深的目光朝她投来，好似在这里等她很久了。
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笑问：“你怎么在这边？”
回家不经过这条路，他们不约而同出现在这里，他反问：“你怎么也在这边？”
顾语柠的原始来意，她不打算隐瞒。
“过来打听一个人的消息，洒水车从这边过，水流进老人家的地下室住宅，我进去帮个忙。
霍炜霆温淡一笑，“听着像好人好事，打听谁的消息？”
她没有什么要藏着掖着的，直率坦白，“霍少。”
霍炜霆略略点头，神色如常，“去陈述报告，听到的消息不少。”
她莞尔，“确实不少，有人见过霍少送外卖，我总感觉我也见过，但是没有印象，我好奇。”
霍英冬是霍少真名吗？
他的眼睛愈发幽邃难测，敛去情绪，“发现什么了？”
“什么没发现，想回家问你来着。”
他说：“想问我什么？”
“想问你，你之前做外卖员的时候，有没有遇见过霍少？”
首富送外卖，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