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炜霆眉眼沉了几分，“嗯。”
顾语柠迟疑了一下，把吊瓶又挂回输液架。
“陈特助买的日用品里有尿壶，你要是不介意的话……”
不等她说完，霍炜霆直言，“介意。”
他又不是腿伤。
陈明这位好特助，真是会“办事”。
顾语柠没再多说，重新拿下输液瓶，交给他。
霍炜霆比她高很多，他自己举着吊瓶进了卫生间。
顾语柠蹙眉。
她刚才瞅了一眼，他裤绳系的有点难解。
不知道他一只手怎么解决？
虽然他不想让她碰，顾语柠还是跟了过去，悄悄站在门外。
果不其然，没多久，里面传来男人清冽的嗓音，“顾语柠。”
从他口中喊出她的名字，声音分外悦耳，宛若低音提琴。
顾语柠浅浅一笑，敲敲门，“我进去了。”
“嗯。”
她轻轻推门，霍炜霆站在马桶旁。
他埋着输液针的那只手平放着，吊瓶挂在卫生间的输液架上。
他裤子还穿得好好的，顾语柠猜测应该是对的。
是裤绳的问题。
保险起见，她还是问：“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霍炜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系成死扣。
他俊朗的脸上透着不易察觉的红，神色倒是淡定，指了一下腰间，“这里，有些难解开。”
顾语柠跟随他的手指，视线落在病号服的裤腰处。
她没有走太近，问：“需要我帮忙解开吗？”
“不然呢？”他一副明知故问的神情，睨了她一眼。
他叫她进来，就是因为自己一只手解不开。
顾语柠避免被说不自重，再次强调：“是你让我解的。”
她可没主动碰他。
他刚睡醒，眼底惺忪，额前的碎发微微挡住眼睛，从喉间发出磁性的音阶，“对。”
如果陈明在，他一定不会让她进来。
顾语柠朝他走近了几分，整个人矮他半头多。
霍炜霆187的高大身影直接将她笼住。
如同巨鹰一般魁伟。
顾语柠的身形，在他的衬托下，越发显得瘦小。
她低下头，白皙的玉手放在他的裤带上。
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
顾语柠低估了自己的意志力，当他温热的气息若即若离，连同他身上的琥珀香不断飘来，而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厘米。
这种介于礼貌又暧昧的寸尺之间，让她耳根有些红。
他低眸看了一眼，她正在努力找解决办法。
明明才过去几秒钟，他内心有些浮燥。
这个季节，衣服穿得普遍不厚，隔着一层薄薄的棉麻布料，她指尖的温度传递过来。
她长长的睫毛微动，像蝴蝶一般，脖颈的皮肤嫩白，透着一股清雅的气质，身上的淡淡奶香味也好闻，很舒心。
他忍不住低下头，朝她凑近几分。
顾语柠全神贯注解死扣，丝毫没察觉他的小动作。
确实系得很紧，顾语柠额头都出汗了，还是没找到突破口。
那股体香味清清淡淡，沁入心脾。
他又悄悄俯身，凑近几分。
顾语柠想到小时候爷爷教她解死扣的办法，两根绳子一交叠，再一抽。
她专注尝试，一用力，果真——
“好了。”
她开心的声音一响起，他很快站直身体。
刚才的靠近……
好像都没发生过，他的表情又冷清下来。
废了半天劲才解开，顾语柠仰头看着他，“搞定了，后面你自己可以吧？”
就差脱下最后一步了，估计也不会让她来。
“嗯，你出去吧。”
“那我先出去了。”
顾语柠关上门。
回到病房，发现爷爷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接到。
顾语柠赶忙打回去。
“喂，爷爷。”
那边爷爷声音有些急切，“听说炜霆车祸住院了？”
新闻上也有没有伤者画面，顾语柠想了想，问：“您怎么知道的？”
爷爷：“微微来看我，她说炜霆住院了，和霍少的车撞在一起，事情查明了吗？”
顾微微嘴可真快，她不说，就是为了不让爷爷担心。
不过，她这忙着照顾霍炜霆，还没来及问事件详情。
“我一会儿问问。”
这得问陈特助，从事发到现在，一直是他在处理。
爷爷道：“听说炜霆和我在同一家医院，有时间来我这边住院部一趟，爷爷想拜托你帮我探望一下霍少。”
“霍少也在这家医院吗？”顾语柠问。
顾语柠其实也想去看看这位客户。
“对，他在顶楼VIP病房，上去可能有点难，你来我这边，我帮你打点好了。”
爷爷是当做长期合作伙伴来对待，礼节自然是要有的。
“行，等炜霆输完液我就过去。”
她正说着，霍炜霆已经回到病床上，吊瓶也已经在输液架上。
看她挂了电话，他轻启薄唇，“你去吧，我自己可以。”
顾语柠道：“没事，最后一瓶就快输完了。”
“我睡够了，现在不困。”
确实，他刚才睡了三个小时。
虽然他不记得，顾语柠还是跟他说明情况。
“和你相撞的霍少也住院了，他是我一个客户，你们在同一家医院，我去探望他一下，很快就回来。”
他也没多问，“嗯。”
顾语柠投去一个探究的目光，“你还记得，当时的车祸情况吗？”
霍炜霆没有回她，眸中掠过一道锋利的光，“快到吃饭时间了，你快去快回。”
顾语柠看了一眼时间，也是。
饭点去探望不太合适。
“那，你先想想，等我回来再问你。实在想不起来，你也不用逼自己。”
霍炜霆是不可能逼自己的。
他垂眸瞥了一眼｜房间几乎快堆满的各色营养礼盒，淡淡道：“你可以拿走送人。”
顾语柠一下想起来，“你记得傅斯远吗？就这些，都是他送的。”
霍炜霆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记得。”
“哦。”
顾语柠有惊喜，又伴随着失落。
记得傅斯远。
记得陈明。
但是，不记得她。
后来，她安慰自己，是她出现的时间比他们晚。
他说：“你选一些直接带走，他送的都能拿得出手。”
顾语柠点头。
傅斯远不差钱，送来的都是最优品。
顾语柠可以闭眼随便拿，都不用挑。
她选了两盒拎起来负担不重的，“我先走了，回来我给你带饭。”
“不用带，陈明会买。”
顾语柠想说别老麻烦舅舅的特助。
又一想，霍炜霆现在看她就像陌生人，自然更信得过舅舅派来的人。
“好。”
她拎着礼盒上了3号电梯，傅斯远正好从4号出来。
顾语柠没注意傅斯远，3号梯快闭合的几秒，傅斯远看见了她。
傅斯远瞥了一眼礼品盒，有些眼熟。
他一进病房，发现霍炜霆醒了。
“霆哥，你终于醒了。听陈明说你失忆了，你还记得我吗？”
傅斯远眉眼带笑，明明有些悲伤的事情，他的脸上依旧那么温和。
“你是来看热闹的？”
霍炜霆语气不咸不淡，甚至有些冷漠。
傅斯远听他说话的样子就知道，还记得他。
那他忘了什么？
难道……
“你不会把嫂子给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