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锦有一瞬间的尴尬,一阵冷风吹过来,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易学之声音略带一丝烦躁:“开门。”
门纹丝不动。
“你帮我把浴巾挂在门上就行,出去关一下门。”
沈南锦客气说道,像是拜托一个陌生人。
易学之伸出去想拧开门把手的修长手指僵住了,皱眉冷声道:“你能不这么矫情吗?”
“你找不到就帮我把姚萌叫过来。”
沈南锦说完就听到他的脚步声远离,没过一会儿,水电竟然都恢复了。
“对不起易大哥,我这个房间经常短路,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是你明天有空的话可以帮我看看吗?”
姚萌的声音传了过来,顺手将一条浴巾挂在了门上,继续找易学之聊。
“我不会,你先出去。”易学之冷声道。
姚萌一步三回头,看了看浴室的方向,眸色微深。
易学之盯着浴室门,一只纤白的小手试探地伸了出来,飞快将浴巾拿了进去。
沈南锦走出来,就看见易学之到处翻找着什么,在抽屉里拿出了遥控器,把房间的空调调到了31度。
“谢谢!”
“阿啾!”
沈南锦带着鼻音说道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看来是感冒了。
她刚洗完澡,浑身上下散发着清香,被空调的风搅得一室暧昧。
易学之还在摆弄着老式空调遥控器,根本看不清显示屏是除湿还是送暖,眉头微微皱起。
房间暖黄的灯光洒在他身上,有些朦胧的温柔。
他身姿挺拔高大,平时只用来签合同的手指,此刻认真摆弄着遥控,紧抿的薄唇像是弄坏了玩具的男孩。
沈南锦看着看着,想起了那个可怕的夜晚。
自己半晕半醒地被压在汽车底座,母亲浑身都是血。
长长的玻璃穿过她的身子,血由汹涌变得越来越少。
她绝望地看着,身子却没有丝毫力气,伸出去的手指离母亲总是差了那么几公分。
雨水不断冲走鲜红的血,她的眼前模糊一片。
少年身子单薄却足以把她从车座底下拖出来,发出吃力的闷哼。
将她抱起来,她只能看到他精致的下巴,和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的大伞........
易学之转过头就看到她痴痴的眼神,唇角勾起一抹笑。
“离婚了再看就要收费了。”
沈南锦回过神来瞪他一眼。
“要不是在易氏待过,我还以为易氏是靠你的脸皮发家的。”
“我要睡了,你出去。”
易学之不置可否,见她又打了个喷嚏,转身走了出去。
楼下的厨房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姚萌给沈南锦拿了几片感冒药,就出去了。
沈南锦吃了就感觉浑身无力,门没锁就倒在了床上睡了过去。
易学之拿着一碗姜水上来的时候,就看见她睡得正熟,姚萌不知道上哪去了,轻轻将姜水放在她床头,转身离开。
回自己的房间里,门开着,姚萌穿着一件可爱的睡衣,两个凸点若隐若现。
趴在地上往床下看,正翘着的臀正对着门口,弧度清晰可见。
“你在干什么?”
易学之声音极冷,姚萌的段位太低,他见过的女人无数,几乎一眼看穿她的用意。
“易大哥,你回来了,我......我刚刚看见有一只老鼠跑了进来,我怕吓到你,就想把它找出来呢。”
她脸上有些羞涩又有些局促,易学之脸上的表情让她有些害怕。
“易大哥,你是不是讨厌我?”
“没有。”
他对无关的男人和女人都是平等的无视。
……
次日易学之早早就醒了,不熟悉的环境他很难入睡。
梦里全是黑暗的丛林,老鼠吱吱吱乱叫爬过他的脚背……
醒后莫名的怒气,让他在阳台连抽了两根烟都无法压下去。
脚步莫名来到了沈南锦的房间,门竟然是半掩的!
昨晚他把姚萌赶走后,就听到她直接下楼了,大门被摔上的声音,在楼上都能听得到。
手指放在门把上突然有些颤抖,里面万一是什么不可原谅的场景……
片刻后,门还是被推开了,里面没有灯光,只有沈南锦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从被子的弧度看床上只有一个人。
易学之松口气,呼吸放匀,走到窗边一把将窗帘拉开了,窗都没关,冷风灌了进来人瞬间清醒。
七点多的天已经大亮,床上的人却没有丝毫动静。
床头昨晚上的姜汤还是满的,唇有些不悦地抿起,上前就将沈南锦的被子微微掀开。
“喂!醒醒!你是来度假的?”
沈南锦脸上一片潮红,汗水打湿了前额的头发,眼睛紧闭着眉头皱起。
嘴里还喊着“哥哥。”
易学之一看她这样就不太正常,连她嘴里叫的都没顾及,伸手贴上她的额头。
烫得能煎鸡蛋了!
她还真发烧了,将被子完全掀开就看到她手臂上两个红色的小洞。
他心中一沉,这是老鼠的牙印。
赶紧将她抱起来,踩着不合脚的一次性拖鞋,脸色难看的走下楼。
马路边,看着导航上只有一公里的医院,这破地方竟然连个出租车都没有。
晒得黑黢黢的三轮车师傅见他浑身的戾气,没人敢上前拦活儿,经过时都飞快地开走。
易学之没再犹豫,将沈南锦往自己怀里又紧了紧,朝着医院跑去。
沈南锦被颠簸的难受,意识半睡半醒,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后又莫名的放松,只是有些想吐。
脸上不时有水滴掉落,流到嘴里是咸的,没下雨。
伸手想拽他胳膊,却只能动了动手,喉咙又疼又涩。
就这点微弱的动静,被易学之察觉到,下颌线崩得更紧,心跳更快了,有一种叫做慌了的情绪肆意疯长。
“想说遗言就免了!给我闭嘴!”
“我想吐……”
“把它咽了!马上就到了!”
沈南锦确实也难受,慢慢闭上了眼睛,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的临时观察室里。
易学之熟练地跟护士对接着她的信息,脱口而出的身份证号、过敏史……
“好看吗?”
他头也没转,在护士递过来的文件上签字。
小护士看了两人一眼捂着嘴偷偷笑,快步转身出去。
沈南锦有些脸热,转过头去看墙道:“你什么时候背下来的?”
易学之冷哼:“你全身上下还有我不知道的,恐怕就是你的良心了。”
沈南锦气结,头又疼,干脆拉过被子把整个脑袋蒙起来。
被子被人掀开。
“你要把自己闷死了,人家医院还得赔。”
说着易学之坐到床边,占了大半的床位,修长双腿自然垂下,皱着眉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
“你下去!”
沈南锦被他挤得只能贴着他的后腰处,忍不住伸手推他。
“小没良心的,你就这么对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将挠痒痒似的小手捉住,没有放开。
感觉到她身上的温度没有刚才那么烫了,心中微松。
忽然病房门被人猛地推开,穿着防护服的人冲进来,伸手就要把沈南锦从床上拽起来。
“快!送去隔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