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锦最终还是接了这个单子,一个是大汉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黑衬衫的人,二是她现在是真的需要钱。
不仅想给外婆一个舒适的晚年生活,更是要还易学之的债,不然真的要等到两年后才自动离婚,真不知道他还要搞什么妖蛾子。
不过她只是按照市价收了三百万,大汉果然在她面前将五百万转到了韩弘基金会。
钱一到账,沈南锦将三百万转到了易学之的工资卡里,备注还债。
易学之收到短信的时候正是午饭时间,三百万对他来说连个屁都不是,但是他知道对于沈南锦现在的情况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
陈焕小心观察着姿态慵懒阖眸倚靠在老板椅上的帅气男人,将短信内容又重复的念了一遍给他听。
“你有什么想法?”
陈焕脑子迅速转动着,将手机放到桌面上,微微皱眉作思索状,语气小心道。
“易总,情况虽然是这么个情况,但具体情况还是要看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易学之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淡淡开口道:“去,查一下她这笔钱哪来的。”
陈焕应是,没有离开,果然又听他吩咐道。
“下午的会议你帮我开,我出去。”
陈焕点了点头,对自家老板的脸皮厚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昨天看他气成那样,他都以为起码能忍个两三天,再去找沈南锦呢..........
下午,沈南锦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姜德导演。
面对着盯了自己一个下午的人,沈南锦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拉扯了一小时。
姜德最终还是抱着自己的《白蛇传》剧本,站在赵氏古董行的门口依依不舍,眼中的小星星一点点灭了。
“沈小姐,您在这里修复文物的价钱,就是拍几集电视剧的事儿,真的不考虑了吗?”
他好不容易才把白晓茶给逼走了,为的就是来请沈南锦。
有的人就是多看了她一眼,从此再多的女演员也演不出他心中的白素贞。
沈南锦礼貌回绝。
“谢谢您的好意,只是我不是表演出身,对这个也没多大的兴趣,还是不耽误您的进度了。”
笑着跟他挥了挥手说再见,等人一走,她脸上笑容逐渐淡了,伸手锤了锤自己的腰,有些慵懒地拿出手机。
正准备回叶连歌早上发的信息,问她晚上想吃什么,他提前去买菜。
最近叶连歌晚上几乎都是来陪她们吃,梅三娘和所有的老人一样,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
她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笑来,回了个:【回锅肉和地三鲜。】
抬眼就看到了一辆布加迪停在眼前,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想走进去关门,却被男人一只手就抵住了。
“谈谈。”
沈南锦防备地看着他,右手已经抄起了店里展示用的青铜锤子。
易学之淡淡看她手上一眼,眸色更冷了。
“欠债还钱,还不了就乖一点,我现在不仅是你的债主,还是你的丈夫,就算是做些什么,外人看了也不敢说什么,你也不希望你外婆在新闻上看到我们吧?”
沈南锦咬牙,很好,他是懂怎么威胁人的。
跟着他去了旁边的一家咖啡厅,此时正人满为患。
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提前预定了,两人坐到了整个咖啡厅视野最好最隐秘的座位。
沈南锦在手机上咔咔写着今天的修复报告,看都不看对面的男人一眼。
所以并没发现,男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莹润饱满的嘴唇上。
她皮肤雪白,越晒越白的类型,认真做事的时候睫毛垂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怜惜。
易学之拿过奶和糖给她加到杯子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推至她眼前,沈南锦不得不从手机里把眼睛抽出来看他。
“姜德给你的钱?”
陈焕已经跟他汇报过今天早上,沈南锦这里发生的事情,他就是想看看。
她究竟会为那个小白脸做到什么程度,会不会为他撒谎?
沈南锦摇了摇头,指着自己面前的咖啡杯一脸认真问道。
“你知道这个咖啡豆是哪里产的吗?”
还钱还要给他汇报款项来源,易学之是不是想改行做银行了?
易学之嘴角轻勾,知道她不耐烦了:“圣赫勒拿岛,南大西洋产地。”
沈南锦:“.........”
见她无语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男人的神色微冷。
她此刻脸上不耐烦的表情,像极了他对外面那些,对他死缠烂打穷凶极恶的女人时的态度。
“想赚钱,你还有更好的渠道和选择,抱着金饭碗讨饭,你可真出息。”
沈南锦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嘲讽道。
“你亲手让我签的保密协议,现在再来说这些不觉得很可笑?”
转念一想,这狗男人八成是在外面看到了姜德导演,知道他来找自己肯定是要请她去拍戏的。
白晓茶的女一号,黄了。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你要是又为了白晓茶叫屈来了,不如就自己开一家经纪公司,专捧她一个人,实在不行我给你介绍一个金牌经纪,保证她一炮而红!”
易学之拧眉看着她胡言乱语,很想堵上那张小嘴。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求我,你知道一个亿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他姿态慵懒,一副你快来求我吧的表情。
沈南锦脸上冷笑:“好,求你。”
易学之:“......”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眉头紧皱,坐直了身子盯着她。
“你辞职,不要在这里做了,看你整天接触的都是什么人?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修棺材?嗯?”
沈南锦胸口起伏,这种大少爷张口就来怎么会知道正常人的生活就是这样?
“我接触的是什么人关你屁事?你管我那么多呢?我不仅会修棺材,还会修骨灰盒,你家是有棺材要我修吗?”
男人的脸色更冷:“沈南锦!听不懂人话是吗?”
沈南锦将刚拿起来压火的杯子,又啪的放下。
“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的,突然就来管我接触什么人了?五年来,我从自己亲自一个个上门求客户,找合作,那么多次喝酒到吐出血。”
“莱茵湖畔那个项目,我熬夜熬到天天晚上吃药,药瓶就摆在床头柜,求财的、求色的、暗中使绊子的,我什么人没见过?这些人你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想不到他们怎么为难我,你只是睁着眼睛装瞎!”
她说这些话时很平静,心死的没有再起一点波澜。
当时她一杯一杯地,把烈酒灌进肚子里的时候,多么希望他像个盖世英雄出现,不用踏着七彩祥云。
只要能握住她的手说一句,有我在。
可惜都只是她的大梦一场空。
易学之没说话,她像是把这些年的黑暗都想起来了似的又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当初能进易氏,又做了地产公司的总经理,完全是我对你爷爷阿谀谄媚得来的?”
“现在之所以对我在赵氏做修复这么反对,其实不过是你自己心里从来没把我当成一个主体来尊重过,觉得我之前一切光鲜,都是来自易氏的光环,你一直认为,我不过是个有点小手段的拜金女罢了。”
易学之看着她平静的脸,说出这些将她自己的心都割裂成千百瓣的话,嘴唇嗫嚅了几下,终究是没说什么。
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心疼,快得无人察觉。
默默端起眼前黑黢黢的咖啡呷了一口,冲她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沈南锦笑笑,既然都已经开了个头,没必要再憋着了,继续道。
“我当初要离开易氏的时候,从没想过会靠着一些商业机密换取什么,可你让我签那种保密协议,基本是全行业封杀,我寸步难行。”
沈南锦自嘲地举起自己的双手,漂亮纤长,可手心和指尖的茧子清晰可见。
“如果连这门手艺都没有,我恐怕连自己都养不活,可这些你从来没想过,你只会一来就张口闭口地叫我辞职。”
那个光头的劫匪算什么?
这些年五花八门的客户,刻意为难的公司元老哪个不难缠?
明里暗里那么多想把她拉下马,踩得一文不值的人,只要他肯低头看一看,就知道她这些年过得什么日子。
可他现在才来说什么,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
易学之抬起头,眸色里满是克制的隐忍。
“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