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镇歇息了一晚。
和往常一样,苏宁安遁入梦境空间,继续修炼八九玄功,现如今,八九玄功还是入门层次,11
100,每天晚上充值大量灵性本源,数据大概能往上涨一点多一些。
也就是说,如果每天都修炼的话,要跨过入门这个阶段,将全身血肉皮膜都灌注灵气,形成罡煞,需要大概八九十天,三个月左右吧?
这速度不快,和修炼大日金乌锻身诀,周天星斗运行图等的速度没法比,修炼那些功法,往往一晚下来,数据会往上涨几点甚至十几点。
开窍亦是如此,在灵气海内,一晚上要开好几个穴窍。
但是,从丹阳子的投影那里得知,在武道昌盛的时代,这门功法便以难以修炼著名,别说大圆满境界,就连修炼到大成的也少之又少,能把这门功法修炼到大成的往往都是能够青史留名的大人物。
这门玄功,非天赋异禀者不可修炼。
就算是那些天赋异禀者,又不缺资源辅助,在入门这个阶段,最强者都要熬一年有余,有些资质稍差的,甚至要花十余年,方才能跨过这道门槛。
卡在这一阶段无法进入精通境界的也有不少。
和他们相比,区区三个月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除了八九玄功之外,苏宁安也没忘记继续祭炼飞剑,低阶飞剑术距离大圆满还有段距离,不知道,到达大圆满境界,飞剑会不会有脱胎换骨的表现。
器灵会产生灵智?
短时间来看,这枚飞剑乃是他护法的利器,与之相比,红衣女婉君也就差了不少,若是面对厉害一些的敌人,多半指望不上,不过是鸡肋一般的存在。
没有意识,没有记忆,不过代表着一种情绪,七情的一种,相当于是一种灵性材料。
在谭修缘举行仪轨的时候,她也就会成为祭品。
这是很久前便决定好了的事情。
对此,苏宁安没有异议。
通过这两天的相处,他觉得自己才算是真正认识了谭修缘,对方的所作所为无不表示他对这个仪轨是认真的,这件事对他来说非常的重要,几乎可以说是人生梦想。
为此,哪怕粉身碎骨也无所谓。
躲在长宁观的灵界内苟延残喘,挣扎着抗拒体内的诡异复苏,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并非他所愿,那一切不过是在为这个人生目的做准备罢了。
抓住机会,便奋不顾身。
为了这,甚至敢于弑神。
某种程度上,苏宁安就是他存在的意义,所以,才有交代后事,甚至托孤一般的举动。
遇到危险,他情愿代替苏宁安去死!
对他而言,陨落亦是一种解脱!
真是如此吗?
苏宁安相信,真是如此!
但是,要让他全身心地相信谭修缘,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谭修缘掌控……
难!
很难!
第二日,天蒙蒙亮,谭修缘就带着苏宁安出发了,几十里的路,哪怕是以他的脚力,当日也能赶到。
其中材料还差一种,陆家镇那里或许能收集到。
看上去很容易,实际上则不然,就算他们一个是放开了手脚不怕诡异复苏的法师,一个是打开了七百二十处穴窍的先天强者,也不能说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搞定。
不然,也就不存在功亏一篑这个成语了!
申时前,他们赶到了陆家镇。
陆家镇坐落在一处河湾上,镇子依山而建,河边是一水的吊脚木楼,靠山则是石屋瓦房,青石板嵌成的街道蜿蜒盘旋,下午时分,阳光灿烂,早晚潮湿的水汽荡然无存。
谭修缘将大黑伞取了出来,重新撑上。
雨伞下,原本年轻了的脸又变得老态龙钟起来,堆满了仿佛沟壑一般的皱纹。
这是一门小法术。
易容术!
其实,苏宁安有着一门加强版,甚至能够改变神魂气息的,也就是说就算对方开着灵觉,也会把他误认为是其他人,江湖风波恶,不得不如此。
按道理,四月的下午,应该挺热闹才对。
镇子旁边的那些田地,此时应该有不少人耕种,镇上的大街,应该人来人往,叫卖声不断。
然而,一路走来,道路两旁的耕地,唯有庄稼迎风飘扬,不见半个人影,进入镇子,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大部分商家也是关门闭户,偶尔有一两家开着门,也是门可罗雀。
就像是一个死镇。
当然,人其实还是有的。
当苏宁安和谭修缘从河上的那个石拱桥走进镇子的时候,五感灵敏的他能够感应到那些人都躲在门窗后,呼吸声不绝于耳,不少人躲在门缝内朝外张望。
谭修缘没有理会,沿着青石板街道一路向前。
穿过大半个镇子后,在镇东头的云来客栈停下,客栈大门开着,里面没有客人,也没有迎客的店小二,谭修缘抬头看了看客栈的牌匾,撑着大黑伞走了进去。
苏宁安紧随其后。
大堂没人,一旁的柜台后也没人,谭修缘找了个位置坐下,苏宁安来到了楼梯口,喊了一声。
“有人吗?”
“来了!”
后院有声音传来。
不一会,一个身穿皮甲的中年武士从后面走了出来,他留着整齐的胡须,黝黑发亮,五官也算端正,不过,脸上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双眼
标准的熊猫眼。
整个人显得很是疲惫,就像熬了三四天没睡一样。
“你们……”
两个字出口,那人便张大了嘴,打了大大的哈欠,举起双手,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谭修缘将腰间的令牌举起。
这个令牌是绣衣卫的身份证明,并且,令牌和令牌也不同,苏宁安领的那个小旗令牌就比较粗糙,上面雕刻的图案是一只狗,百户的令牌是鹰,谭修缘虽然是副千户,也是千户,图案就是一只猞猁。
那个武士应该也是绣衣卫,认识这令牌。
他打了个激灵,瞌睡貌似也不翼而飞。
“大人!”
他朝谭修缘拱手行礼。
“丁太冲呢?”
“小的们发现了一个线索,大人出去了……”
那人答道。
“这里谁主事?”
“没,就卑职和几个打杂的留守。”
谭修缘皱了皱眉。
“清溪观的道人呢?”
清溪观是坐镇固安县的道观,和长宁观是一个层次,都是道门的县级机构,和长宁观一样,清溪观也有黄袍真人坐镇,也有像谭修缘这样的黑袍法师。
“那些道士和我们不是一路,住在街对面的悦来客栈,带队的是一个黑袍,头儿貌似和他有些不妥,怎么弄这个事,意见不一,吵了好几次了!”
那人一边说话,一边打哈欠。
看样子,瞌睡得很。
“没睡觉?”
谭修缘问道。
那人努力睁大眼睛,眼神中掠过一丝惊恐。
“大人,不敢睡啊!”
“哦!”
谭修缘抬起手,左手手指囔囔敲着桌面。
“具体什么情况,你给我说说……”
“遵命!”
那人抿了抿嘴,说道。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事情很简单,一开始是发生在镇子西边,一个染料铺内,所谓染料铺,也就是给布匹上色什么的,若没有染料,衣衫也就不存在什么五彩斑斓。
第一个死去的人是染料铺的看门老头。
老头是老板的一个远亲,没有后人,老伴也死去多时,老板看他可怜,雇他看门,其实,变相地把他养着,老人平时除了喜欢喝二两浊酒之外,就没有什么爱好。
他一向与人为善,没有仇人之类的玩意,也不存在和他人有什么利益冲突。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突然死了。
在睡梦中猝死,死后,脸上带着幸福满足的微笑,是的,不管谁看了他的死状,都会觉得他死的时候很满足,然而,不管是谁看了他的死状,又都觉得这笑容很是瘆人。
非常的诡异,看了之后便会在脑海内徘徊不去,无法忘记。
最初,大家以为这是意外,然而,第二天,又有人死了,这次死的是隔壁粮油铺的伙计,染料铺看门老头死了之后,那个伙计有过来帮忙,也见过死者的笑容。
和老头一样,他也是在睡梦中猝死,脸上带着幸福满足的微笑。
这时候,大家才知道不对了,忙向坐镇在山上的五脏观的苗法师求救。
一般说来,像村镇这样的地方发现诡异事件,多是向坐镇当地的法师庙或者土地庙山神庙之类的汇报,全村或者全镇的人集资,花钱请法师老爷或者神灵出手。
这个步骤并没有错。
一般情况下,那些法师或者神灵出手,都能解决诡异事件,毕竟,这天下百分之八九十的诡异都是比较低级的壬级,癸级,像醉生梦死或者黄粱这样的诡异终究还是少数。
这世界的壁垒纵然有着缝隙,也并非任何强大的诡异都能强行闯入的。
那样做,动静太大,三教绝不会错过。
毕竟,这世界乃是三教的势力范围,自然不容其他强大存在随意出入,又不是公共厕所。
苗法师下山来,做了法。
说是事情解决了,不过是一个梦魇。
然而,第二天,又有人死了,死的人正是打包票说是解决了问题的苗法师,仍然是在睡梦中猝死,仍然面带幸福满足的笑容,于是,事情闹大了。
绣衣卫的人来了,清溪观的人来了。
事情呢?
仍然没有解决。
每天都有人死去,哪怕你逃离了陆家镇,去到了别的地方,仍然逃不脱,仍然会在睡梦中带着幸福满足的笑容死去,就连绣衣卫内也有人中招。
所以,这个叫杨庄的绣衣卫百户不敢闭眼睡觉。
不睡觉也就没事!
问题是,谁又能永远无眠呢?
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