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想不通,蓝诣修为什么要让自己“死”在流风回雪中。
直到现在。
她终于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
她所忽略的,是蓝诣修的身份!
蓝诣修是蓝家人,蓝家世代忠良,蓝家人更是以忠肝义胆著称。
世人提起蓝家人,都会称赞一声高风亮节。
这些赞誉,对于其他蓝家人来说,是荣誉,更是荣耀。
对于蓝诣修来说,却是枷锁。
有这层枷锁在,蓝诣修无法放开手脚去做他想做的事。
蓝诣修想做的事,需要折损无数人的性命,一旦被人抓住把柄,不管是他还是蓝家,将会被万夫所指,蓝家也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所以。
蓝诣修选择去死,然后抛弃蓝家人的身份,以新的身份肆无忌惮去做这种丧心病狂的研究。
蓝诣修想要独自完成这些试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故而。
他有帮手。
他的帮手,大概率是给他提供百足蛊的人。
柳云舟问曲黛眉:“能找到控制百足蛊的人吗?”
曲黛眉:“不能。”
“百足蛊和蚁蛊不一样,蚁蛊是通过蚁后控制,可以顺藤摸瓜找过去,百足蛊是独立存在的,无法追踪。”
“不过……”
曲黛眉若有所思
。
“你想到了什么?”柳云舟问。
曲黛眉:“我刚才跟你说过,一些蛊师利用百足蛊淬炼肉身,可以让肉身达到前所未有的强度。
这让我想到了混进摄政王府的那些人,纵使我隔得远,也察觉到了他们肉身强度不一般。”
柳云舟:“你的意思是,混进摄政王府的人,身上有可能也有百足蛊?”
曲黛眉点头。
柳云舟又道:“可他们的意识是清醒的……”
话还没说完,柳云舟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她看向曲黛眉:“莫非,那些人是改造成功的?”
“狗腿人虽然活着,却被百足蛊改造身体的极致痛楚折磨到精神失常,说白了,狗腿只是一个活着的失败品,
混进摄政王府的那些人,则是成功品,他们精神正常,肉身也被改造成功,更有甚者,他们的身体器官也被改造过。”
曲黛眉:“大概率就是你想的那样。”
柳云舟深深地叹气。
两个毫不相关的线索,以这种奇怪的方式纠缠到了一起。
线索纠缠后。
对方的目的也逐渐清晰。
“你带来的消息,的确很爆炸。”柳云舟对白春见说,“多亏了这些线索,让我们重新认识到对方的实力,
也让我们有机会重新布局。”
白春见被表扬,嘿嘿一笑,冲着自己竖起大拇指:“必须的。”
柳云舟捋清楚来龙去脉之后。
当机立断重新布置。
乌雪带来的,不仅仅是蜡丸那么简单。
在蜡丸之前,乌雪还给她叼来了裴清宴的令牌。
这令牌可以调令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
夜色已深。
乌云遮月。
原本准备赏月的众人迟迟见不到月亮,只能先去吃团圆宴。
月色被遮盖,云京城中却不黑暗。
中秋佳节,无数灯光闪烁成河。
将云京城照得如不夜城一般。
在这不夜城之中,暗流涌动,预兆着今夜的不寻常。
柳云舟拿着裴清宴的令牌,调动了整个金鳞卫。
金鳞卫接到命令后,各就各位。
为了以防万一,柳云舟去见了她的大哥——柳江蓠。
柳江蓠看到白春见之后,牙根疼。
他刚想跟柳云舟控诉白春见这个疯婆子盯上他了之后,柳云舟拿出了裴清宴的令牌。
柳江蓠脸色一变。
他单膝跪下。
“大哥,有点急事。”柳云舟说,“来不及解释太多,总之,请按照这个布局去布置兵力。”
柳云舟将一个卷轴递给柳江蓠。
柳江蓠打开看了
看。
看清楚标注的位置后,他欲言又止。
柳云舟对柳江蓠非常了解。
“大哥,我不会做什么谋逆之事,明日一早,裴清宴自会跟你解释。”
柳江蓠叹了口气。
“云舟,我相信你,注意安全。”
“好。”
“我呢?”白春见指着自己,含情脉脉地看着柳江蓠,“你不嘱咐嘱咐我吗?”
柳江蓠一脸黑线。
他对柳云舟说,“你看好了你的人,别让她总往我这里跑,再来对我动手动脚,我就不客气了。”
柳江蓠留下一个臭脸,甩袖而去。
柳云舟:……
还以为大哥与白春见有进展。
看这样子,进展为负。
柳云舟实在想不出来,大哥性格这么温和的一个人,白春见做了什么才会让大哥愤怒到拂袖而去?
她好奇,但她没时间问。
部署完毕后。
柳云舟差张清风请的玄冰六肥羊也已到来。
一行人,前往摄政王府。
此时。
不远处的屋顶上。
白胡子老头正躺在上面悠闲喝酒。
“你的小徒弟要去赴死了,你不跟上去看看?”一个女子来到老头身边坐下。
她也带了一壶酒,迎着夜风小口小口喝着。
东方不羡不高兴:“说什么屁话呢,我
小徒弟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是去赴死?”
“翩翩,不是我说你,你这孩子嘴太毒了,你这样的人,容易没朋友。”
陆翩翩:“要朋友干什么?能吃吗?”
东方不羡:“吃朋友有点过分,但你可以吃朋友带来的食物。”
陆翩翩不置可否。
夜晚风凉。
烈酒下肚才有了些许暖意。
“其实,我早就认识蓝诣修。”陆翩翩说,“只不过,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不叫蓝诣修,而是叫易修。”
“易修这个人想法挺疯的,我本来想利用利用他,见识到他的天方夜谭之后,我决定放弃跟他合作,我那时觉得,易修是不可能成功了,他做的事不符合科学,可惜,易修不仅成功了,还闹出这么大动静。”
东方不羡半闭着眼睛,哼哼唧唧,
“动静大吗?没觉得,今天晚上将是平凡的一个晚上,明天一早,又是一个艳阳天。”
他在屋顶上躺下,咕咚咕咚喝着酒。
“啧,改造人身,起死回生,真敢想,真敢干,可惜没走正途。”
陆翩翩也学着他的样子躺下来。
她盯着被乌云遮盖住的圆月:“正途不正途,谁说了算?”
“凭什么我们认为他是错的?柳云舟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