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来说,说起一个人时,会说这个人命运如何如何,而不是结局。
谢吟客却特意用了“结局”两个字。
什么是结局?
结局就是结束。
结束意味着……
死亡。
想到此,柳云舟有一瞬间的窒息。
前世裴清宴的结局是死在朝宁八年。
这一世,她彻底更改了前世的走向。
按理说裴清宴的命运也该改变了。
但她不敢确定。
柠月之死曾经给过她的启示。
前世柠月被嘉祯郡主淹死,这一世她改变了柠月被嘉祯溺死的结局,但柠月照样逃不掉一死。
想要彻底改变柠月的命运,要彻底除掉嘉祯郡主。
此消彼长,此起彼伏,嘉祯杀了柠月,柠月想活,就必须要反杀嘉祯。
前世母亲之死也是一样的。
这一世,她能留住母亲,是因为她杀掉了林姨娘和林婆子。
而裴清宴……
柳云舟捏紧了手。
前世杀掉裴清宴的不是某个人,而是蛊虫。
裴清宴的蛊虫,只是短暂达到了某种平衡而已,隐患并没有消除。
没有消除的隐患,随时都可能爆发。
尤其是那不确定的第二枚蛊虫。
一旦第二枚蛊虫失去作用,蛊虫大规模爆发,裴清宴凶多吉少。
柳云舟看着谢吟客。
“
裴清宴的结局是什么?”她问。
谢吟客没有正面回答。
他在旁边点了一炷香,做了个请的姿势:“柳姑娘往前一步,就会踏入局中。”
“一旦踏入局中,就是局中人,成为局中人,自然就知道摄政王的结局。”
“姑娘可以再考虑考虑,不过,姑娘尽可能在一炷香时间内做决定,若是超过了一炷香,我的术数就没有作用了。”
柳云舟捏紧了手。
她已经没有考虑的必要了。
涉及到裴清宴,就算是黄泉,她也要闯一闯。
八卦阵有八个方位。
乾位,坤位,震位,巽位,坎位、离位、艮位、兑位。
乾代表着西北方,坤代表着西南方。
东、西、南、北分别是震、兑、离,坎。
柳云舟往前一步,跨入离位。
离为火。
才一进入,她就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状的灼热。
那股灼热让人焦躁。
同时,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从她进入之后,八卦阵运转了起来。
“离为火,木生火。”谢吟客的声音传来。
“柳姑娘天生木命,你进入离位之后,离位得以启动。”
“接下来该怎么做?”柳云舟问。
谢吟客:“闭上眼睛。”
柳云舟将眼睛闭上。
这时。
天地变成
一片漆黑。
只有地上的八卦阵闪着幽幽的蓝光。
八卦阵上的八卦字符如活了一般,形成一串串字符在飘飞。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谢吟客的声音如从遥远的空间里传来,带着虚无的苍渺。
八卦,代表着世间的所有变数。
这些变数自有规律。
这些规律蕴含着天机。
他就是通过术数推演,窥测了这些天机。
“开始了。”谢吟客话音落后。
画面突变。
那些字符经过奇奇怪怪的排列组合之后,形成无数光点。
这些光点密密麻麻,如萤火虫一般在脑海中闪现。
“想着你所想之事,捕捉距离你最近的光点。”谢吟客道,“捕捉到之后,你自然会看到你所想之事。”
“只能捕捉一个光点吗?”柳云舟问。
“不。”谢吟客道,“这些光点代表着无数的未来,人的选择不同,未来也将不同,换句话说,这些光点就代表着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你可以尝试着捕捉几个,当你重新选择时,你可以改变在上一个光点中的做法,你改变之后,结局也会改变。
我所做的推演,就是一次次尝试,试图从无数不可能中找出可能。”
柳
云舟恍然大悟。
原来。
谢吟客就是这样找出绾绾的一线生机的。
柳云舟按照谢吟客的说法,捕捉了一个光点。
光点骤然消失在脑海中,转变成画面。
这些画面,柳云舟并不陌生。
这是内景之象。
通过推演八卦而进入核心内景,从内景中窥破天机。
这与她的羲和之眼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这里的内景更接近于真实世界。
柳云舟一进光点形成内景就不受控制地成为局中人。
在这内景中,她过完了一年又一年。
疼痛,伤心,开心,愤怒等等,所有的情绪都如真实发生的一般。
在这个光点中,以她的死亡为结束。
她死后,光点消散。
她也回到现实中。
柳云舟再次捕捉一个光点。
如上次一样,在光点组成的内景中,过了一年又一年。
一次。
两次。
三次。
四次……
柳云舟已经不记得她抓了多少次光点。
每一次的选择不同,结局却依旧改变不了。
她不甘心,想要继续抓住光点。
“柳姑娘。”
“柳姑娘。”
“停下。”
“你必须停下。”谢吟客的声音由远及近。
“再继续下去,你有危险。”
柳云舟置若罔闻。
小龙察觉到柳云舟的
精神近乎崩溃。
它如临大敌:“小笼包,够了,快醒醒。”
“喂,醒醒。”
“快醒醒。”
小龙喊不醒她,只能强行将她唤醒。
“我……”柳云舟醒过来之后,才一开口。
“噗!”
“噗噗噗!”
她不受控制地连续吐出好几口血。
她的力气像是被人抽走一般,人软软地倒下来。
“你尝试了太多次了。”谢吟客叹了口气,“你从未接触过术数,更从未接触过推演,一次性尝试这么多次,精神会崩溃的。”
柳云舟有些恍惚。
一时间。
她有些分不清是幻境还是现实。
她的目光掠过谢吟客看向那炷香。
香还没有燃完。
从开始到结束,尚不到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里,她却经历了无数次生老病死,悲欢离合。
每一次都那么真实。
每一次都那么悲恸。
“原来,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她喃喃自语。
八卦台上的风有些大。
风吹起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