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秦芳惊呆了。
秦恒说漏嘴，说了秦韵受伤的事。
秦芳担心女儿，过来看情况，没想到看见江霈。
她对江霈的观感很不好。
自己女儿几度因为这个男人受伤，她看见江霈立即站了起来，眉心紧皱：“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秦韵的妈妈？”江霈猜测着眼前人的身份。
秦芳愣了下。
不过两年不见，竟是不认识她了。
她老得那么快吗？
人上了年纪，一日比一日老，一年比一年老，但也不至于连人都认不出了吧？
见秦芳不说话，江霈连忙鞠躬解释道：“抱歉，我失忆了。”
秦芳惊得合不拢嘴：“失忆？”
江霈点头。
秦芳气不打一处来：“我女儿受尽委屈这两年，你竟然失忆了？”
江霈垂首道歉：“对不起。”
秦芳深感荒唐。
她很想打眼前的人，但打又有什么用？
他都忘了。
那些他施加在自己女儿身上的伤痛，就算打死他，也弥补不了一二。
半个小时后。
秦韵回到家。
她听见厨房有动静，换了鞋走过来看。
看见厨房里秦芳在做饭，江霈在打下手，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江霈发现了她，招呼道：“你坐，还要一会儿才能吃饭。”
秦韵有种混乱感。
这里是她家，莫名的，她竟然像是一个客人，江霈这个主人在给她准备饭菜。
秦芳也说道：“你去洗个手。”
秦韵立即应声：“好！”
甩了甩脑袋，她去洗手。
洗完手出来，江霈出来摆盘，朝着秦韵眨了下眼睛。
秦韵走过去，小声问道：“我妈没打你？”
江霈：“她为什么要打我？”
秦韵：“……”
两年前，她刚回家那会儿，秦芳知道了她的事，闹着说要打死江霈，结果现在见到人，什么反应都没有。
江霈突然间低头。
秦韵吓得后退两步。
江霈笑得不行。
逗了下秦韵，他转身回厨房，继续给秦芳打下手。
秦韵望着这一幕，心里又酸又涩，却又暖又甜。
如果没有那么多破事，没有偏执的叶瑾瑜，没有狂暴凶残的叶天擎，这或许只是他们婚姻生活里很寻常的一幕。
因为那么多的波折，显得这顿餐饭格外难得。
秦芳端菜出来，见秦韵出神，好笑：“你发什么呆？”
秦韵看向秦芳：“我以为……我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见到江霈，会跟他大吵一架，然后把他赶出家门？”秦芳好笑，“你把你妈妈当成什么了？母老虎吗？”
秦韵撇嘴：“你当初可是闹着要替我报仇！”
秦芳睨她一眼：“你们两个都悄无声息地同居了，我还打打杀杀，不是影响你们感情吗？”
秦韵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以她现在的情形，如果她是秦芳，她也不会打江霈，而是会打她这个没骨气的女儿。
秦芳却没有打她：“坐着休息会儿吧。你上班辛苦，忙了一天也累了。”
秦芳最是体谅自己女儿。
因为身体缘故，她早早就没有再工作，现在的生活都是由秦韵靠着自己的双手靠着自己的胆识靠着自己的智慧支撑。
秦韵愿意原谅江霈。
她也会选择原谅。
她不想给自己女儿添哪怕一丝一毫的麻烦。
很快，一餐饭做好。
三人坐在一起吃饭。
江霈给秦韵夹菜：“尝尝这个菜，我自己做的。”
秦韵抬眼：“你还会做菜？”
江霈：“做饭又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照着菜谱，又有妈在旁指点，加上我聪明的脑子，一学就会。”
秦韵瞪他：“什么妈？是我妈，不是你妈！”
江霈笑着又给她夹别的菜：“咱俩结婚了，你妈妈不就是我妈妈？这菜是妈做的，我刚刚偷嘴吃了一块，特别香。”
秦韵说不过他，懒得再争辩。
许久没吃秦芳做的菜，秦韵今天吃得比往常多很多。
秦芳问道：“你明天要去B市？”
秦韵看了眼江霈。
秦芳说道：“他跟我说了，你要去B市看两个孩子。挺好的。当妈的，既要为两个孩子的成长教育考虑，也得多陪伴两个孩子。你的情况跟我以前不一样，你的工作更忙，事情更多，责任更大，但也别因为工作上的责任，完全忽略了你作为母亲的责任。”
秦韵点头：“我知道。”
秦芳看了眼秦韵端碗的手：“你手没事了吧？”
秦韵下意识摸了下受伤的地方。
那地方已经结疤了。
不碰，没什么感觉。
摸得稍微用力些，会有种钝痛的感觉。
秦芳叹息：“你这孩子就是这样。有什么苦，有什么难，你从来不说。我是你妈妈，又不是外人，你受伤了，但凡知会我一声，我可以来照顾你一段时间。”
“我没事。”秦韵笑得眉眼弯弯。
秦芳瞪她：“你恒哥说当时满地都是血，没事能流那么多血？”
秦韵看了眼江霈；“我真没事。有他照顾我，不用麻烦你。”
秦芳惊讶地看向江霈：“你在这里，就是为了照顾小韵？”
江霈还没说话，秦韵就连连应道：“嗯！这段时间手受伤，不方便开车，大多数都是他送我去公司，又接我回家。他按时带我去医院换药，头发脏了也是他帮我洗……”
说着说着，她见秦芳表情不太对劲，有点尴尬。
说到这个地步，秦芳是过来人，肯定知道她和江霈不是泾渭分明的关系。
秦韵尴尬。
秦芳在意的却不是那种简单的男女之事，一脸的意味深长：“你们能在危难时相互扶持，挺好。”
她对江霈曾经很满意，认为他是个值得自己女儿托付的男人，是个有本事也有责任感的大丈夫。
只是他的桃花太旺……
伤人伤己。
秦芳看向江霈：“现在小韵在，我直白点问你，叶家那姑娘的孩子生下来了吗？”
江霈的表情骤然变得难看。
秦芳得到答案：“看来生下来了。”
江霈抿紧唇。
秦芳问他：“你打算怎么处理？”
秦韵想要说话，秦芳瞪她一眼打断她：“让他自己说！”
秦韵闭上嘴。
江霈放下碗筷，认真地看向秦芳，规规矩矩说道：“女性被强暴，还能选择是否留下孩子。我被算计，却连放弃这个孩子的资格都没有。孩子生了下来，他也是一条人命，哪怕我对他没有感情，哪怕我厌恶他的存在，我也不会完全不管他。养他到成人，这是我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