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霈去还愿。
秦韵又上了几炷香,寄希望于自己多添点香火钱,实现愿望的概率能更大一些。
办完事,两人选了另一条路下山。
每条路风景不同,这边路稍微陡峭些,走的人似乎更少了些,只有后面跟了几个一起下山的人。
走到一块小平台,秦韵想要拉着江霈再拍几张照片。
一直在身后的几个人突然间围了上来。
两人都下意识护着对方。
秦韵皱眉:“你们想做什么?”
为首的男人看向秦韵:“跟你没关系,你走吧。”
秦韵凛然。
不是临时起意打劫,而是有预谋的围追堵截。
这座山不是景区,爬山的人不多,又是较为陡峭的半山腰。
秦韵往前走了一步,拦在江霈身前:“你们图钱,还是图什么?”
“生死恩怨,我劝你别多管闲事。”男人冷声道。
秦韵还想再问。
江霈拉住她。
秦韵回过头:“他们人多,咱们势单力薄,硬拼肯定拼不过。”
江霈看着她:“你先走。”
秦韵瞪大眼睛:“我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江霈淡淡道:“你走,死我一个。你留下,咱们死一双。”
秦韵心里难受:“江霈……”
“走!”
江霈推了下秦韵。
秦韵不想死,也不想江霈死。
留在这里,两人都逃不了,她决定先离开,搬救兵回来救江霈。
秦韵快速跑走。
那群人没有拦她。
为首的人看向江霈说道:“江霈,你女人丢下你一个人逃命,有没有觉得可悲?”
平台上有可供休息的简陋长椅,江霈坐下,看向面前的一群人:“说吧,谁让你们来的?”
“想死个明白?”
“冤有头,债有主,我死了也知道找谁报仇。不然我就只能找你们这群鹰爪,想必你们也不想被我的鬼魂缠着吧?”江霈掏了根烟出来,点燃。
他不是不怕死,而是接受能力强。
前面一堵人墙,后面万丈深渊,怎么逃?
——
秦韵跑出一段距离,立即打电话报警。
报完警,她没有继续下山。
警察不知道多久才能赶到,她不能干巴巴瞪着,什么都不做。
她突然间有点懊恼,如果她像林悠悠上次那样准备工具齐全就好了。
没有趁手的工具,她只能看向周遭的树木。
动作小心地往上方爬,找到一块边缘尖锐的石头,往树杈交接处砸,砸下一根粗壮的树枝,她深呼吸了口气,折身往回跑。
江霈抽着烟跟面前的人讨价还价。
抽完烟,对方就要动手了。
对方人实在太多,殊死一搏也没多少胜算。
刚交上手,江霈就知道这群人非常专业,很快落了下风。
咬紧牙强行继续搏斗,余光瞥见秦韵赶来,他愣了一瞬,大吼道:“回去!”
分神的瞬间,本就不敌的他很快被制住。
“放开他!”秦韵急得冲过来,举起手里的大树枝往人身上砸。
刚从树上弄下来湿木头,打人厉害得很,沾着肉就像是剥了层皮,两个抓着江霈的人本能松开了手。
趁着对方松手,江霈立即推开抓住自己的两人。
平台只有一截矮矮的木桩子拦着,两人吓得连忙抓住木桩子,唯恐一个翻身落到下去。
江霈冲到秦韵身边,抓着她的手臂快速跑。
身后几人反应过来,立即开始追。
狭窄的山道上,又是下坡路,两人根本跑不快。
眼见着身后的人要追上来,转过弯的时候,秦韵瞥见一条小路,是山上人方便下山的路,她示意江霈改道。
两人迅速改道。
追来的人转过弯发现人不见了,又往前跑了一段意识到不对劲,折返回来,从岔路口继续追。
这条路没有石板路,都是一脚一脚踩出来的土坑。
“砰——!”
枪声响起,惊起鸟雀。
秦韵吓得身体一抖。
江霈抓着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颤动,又气又恼:“你回来做什么?”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
“会死人的!”
“就算会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江霈心尖发颤。
他从没想过,竟然有人愿意和他同生共死!
枪声在后面此起彼伏。
捷径陡峭,但下山的确快很多,眼见着就要到大路上。
但身后的人也已经追了上来。
秦韵回过头观察情况,看见黑幽幽的枪口对准江霈,下意识扑到江霈背上,想要扑到他。
千钧一发之际,子弹高速运转,她还没来得及将人扑到在地,子弹已经到了身后。
高速摩擦出来的热浪灼痛秦韵的肩膀,剧烈的疼痛袭来,她身体重重压在了江霈身上,两人齐齐倒在地上,半个身子探出树林。
秦韵半边身体没有了知觉。
“江霈,你一定要活着!”
说完话,秦韵拼着最后一口气,用身体将江霈撞了下去。
山坡和地面有一定高度,江霈滚在大路上,处在那群人的视线盲区内。
他们立即要追赶过来,一辆警车停在了秦韵面前。
见到警察,秦韵心里紧绷的弦松懈下去。
她垂头看着
都要死了,她终于能把这句话说出口。
她真的好爱他。
爱到,愿意把生的机会留给他。
“帮我照顾我妈……”
话音未落,秦韵的脑袋往下栽,彻底昏死过去。
秦韵报警后,山下的警察立即开车上山,听到枪声加速赶来,恰好看见江霈从树林里滚落下来。
树林里的人见到警察,不敢再追,朝着丛林里四散。
一部分警察去追,剩下两个警察,带着江霈和秦韵下山。
江霈看着怀里的秦韵,眼眶火辣辣的,很快变得湿润。
他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秦韵会舍命救他?
很快到了医院,秦韵送进手术室里,他在手术室外坐立难安。
他从未如此害怕过。
就连刚才独自面对那群人,也没有此刻这样害怕。
他望着手术室的方向,在心里恶狠狠地发号施令:“秦韵,你不许死!”
旋即,他又蹲下身,把头埋进腿里。
十岁之后,他就再没有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