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筠非常歉意地垂下头去。
她这是做了什么孽啊!让她遭受如此折辱!
寻云面色悲伤地解释:“我家娘子在刚嫁给我后,曾不幸遭遇过火灾,脸被烧坏了,嗓子也哑了,两位莫要见怪,她没办法回你们的话。”
农舍的儿媳妇立刻道:“无碍无碍,你们快收拾收拾,我赶紧弄饭去。”
转身的瞬间,儿媳妇不由在心中感慨。这俊俏郎君倒是个好男人呢,娘子都这样了,还忠贞不渝。
暮筠耷拉着一张脸,跟随着寻云进了一间屋子。
她见旁边没有人,情绪低落地低声道:“你只让他们开了一间屋子?你难道要和我睡在一起?”
寻云用‘你在说废话吗’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说:“反正就一间房,你不爱睡床,就睡地上。”
暮筠深吸一口气,瞥了寻云一眼,一屁股坐在了极窄的小木床上,抢先占了地方,她还抱着胸,耍脾气道:“把饭端进来用,给我备热水洗漱,这地方,大概是买不到新衣服了,衣服脏一宿,凑合凑合我忍了,下一个地方,我必须要有干净的寝衣,要不然,你就让我死在这吧!”
暮筠自打知道寻云要带她去青阳城,就想到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在抵达青阳城之前出事,既如此,那她就不必再委屈自己。
暮筠要以为,她又会面临寻云的一场拒绝与揶揄,没想到,他竟然痛痛快快地应下了。
“你老实呆着,我去给你打热水。”
暮筠这一天,算是遭受了各种打击,他已经痛快过了,现在,他该心疼她了......
寻云不仅端来一盆干净的水,还从马车上取来一条干净的毛巾,甚至还贴心地让暮筠将贴在脸上的疤痕取掉,让她痛痛快快洗了一次脸。
房间内,就只有一盏昏黄的小油灯,暮筠将脸蛋擦干净后,整间屋子仿佛都明亮了起来。
寻云喉结微颤,她无论身处什么环境,穿什么衣服,她都是如此美丽的,连头发丝都闪着光。
察觉到寻云注视她的目光,暮筠撇过头不看他。她其实心里很是犯怵,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知道这个男人会对她做什么,他该不会,就是喜欢大肚子女人的男人吧。
好吓人。
感受到了暮筠的窘迫,寻云端着水盆出去了,可暮筠才没放松多久,不一会儿,他又端了盆热水进了屋,直接放到暮筠身前。
“脱鞋,”他命令道,“难道让我帮你?”
白天她的脚一定磨了泡,晚上泡泡脚才会舒服些。切,娇气的。
女子的脚岂是男人随便看的?暮筠窘迫道:“那你先出去。”
寻云不耐烦地站了起来,“谁稀罕看你。”说完,他头也没回地离开了,只是他再回来时,除了端着农舍妇人做好的馄饨与大饼,兜里还揣着一双新布鞋。
他假装没看到,暮筠在他进门的瞬间,将那双莹白的玉足快速缩进了被子里,脚趾尖上的血泡异常刺眼。
知道暮筠此刻的心里定然很是窘迫,寻云放下给暮筠准备的晚饭,将那双干净的布鞋扔到暮筠跟前,一句话都没说就出了屋。
暮筠被他这一番动作整得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说他好心吧,他还那种态度,说他恶心人吧,有些地方还蛮体贴的。
总之他就是有些精神不太正常。
用完饭,暮筠就将油灯熄灭睡下了。她的用意很明显,那就是希望寻云不要再进屋里来,哪凉快哪呆着去。
白日在马车上睡了一天,但大抵是不安稳的,暮筠的脑袋一粘上枕头,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屋外,寻云躺在马车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此刻的他,仿佛被暮筠的气息所包围,弄得他心猿意马的。
快了快了,很快她就能完完全全属于他,前尘往事,都是过眼云烟,他可以和她一起重新开始。
“咚咚咚。”
有人在敲响车壁。
寻云拉开帘子一看,是这家的男人。
“兄弟,你怎么不进屋子里睡,外头多凉啊。”
“不了不了,”寻云道,“我家娘子不喜欢我睡觉打呼噜,我先躲着她点,等她睡熟了我再进屋。”
“啊这样,”男人恍然大悟,“我娘子说你是个贴心的好人哩,她看人的眼光果然没错,行了,那我不打扰你了。”
男人放下帘子就走了。只是不一会,寻云的唇角勾了起来。
他话都放这了,岂有不遵守的道理?
寻云估摸着暮筠现在应该是睡熟了,翻身下了马车后,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子,借着月光,他瞧见了暮筠面朝着墙,在木板床上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月光柔和清冷,在她娇柔的身躯上镀上了一层银辉,忽略她那大得惊人的肚子,一切都是如此完美。静谧,温柔,空气中都弥漫着丝丝的甜,这是因为有她的存在,他才会嗅到的味道。
寻云褪下鞋子,轻轻侧躺在暮筠的身后,试探性将手搭在她的肩膀,感受着她呼吸的起伏,见她没有什么反应,身体一点一点贴近,鼻尖触到她的颈窝,嗅着她发间的香气,竖着耳朵听着她绵长的呼吸声。
是美梦成真了吗?寻云可以肯定回答自己,是的,他的美梦,成真了一半。
......
暮筠醒来时,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板上,习惯了睡软塌,她这一宿睡得腰酸背痛的。
肚子里的孩子开始翻腾了,暮筠抚着肚子,温柔道:“行了,娘亲知道你们也睡够了,是不是饿了?娘亲这就用饭去。”
寻云正要端着早饭进屋,听到暮筠自称‘娘亲’的温声软语,心中不由生起一股子闷气来。
他大步迈进房间,碗筷搁在桌案上时甚至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盛放面条的碗汤都洒了将近一大半。
“吃饭!”寻云拽着暮筠的腕子将她扯了起来,粗暴地将假疤痕贴在她脸上,又在她脸上抹了一把灰。
“快吃,吃完好上路,别磨蹭!”
说完,他就迈着大步走出屋子收拾马车去了。
暮筠:......
这人是不是精神分裂?白天晚上不是一种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