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筠深吸一口气,空气里,少了丝秋日里应有的飒爽,多了点陌生的潮润,暮筠庆幸,好在她有孕最难受的两个月没有在西京度过,那时正逢西京盛夏,暮筠能想象得到,往后在西京的夏天会有多难熬。
卓凌初小心翼翼将暮筠放在马背上,随后翻身上马,双臂环抱着身前的暮筠,前胸紧紧贴近着她纤薄的后背,以此来给她最坚实的依靠。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颈窝,附在她耳边轻声道:“翻过眼前这座山,就进入西京的地界了,筠儿,在这里,为夫将会给你,和咱们的孩儿,睥睨天下的荣耀。”
暮筠转眸,对视卓凌初的那双狭长漂亮的凤眸,眼神里星光点点,温柔又笃定。
她吐气如兰:“好,我期待着,夫君。”
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卓凌初的脸颊攀上一抹红,小心脏仿佛如同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卓凌初暗暗骂了自己一句:他都快当爹了,还这般没出息。
暮筠望着卓凌初红红的耳根,没忍住伸手捏了捏,意料之内,确实有点烫手。
她就喜欢他害羞的模样,往往在这时,她会忽略他在外人眼中那些坚无不摧、叱咤风云的形象,他只是她的夫君,不小心就被她撩得脸红心跳的夫君。
两人相视而笑,目光是一模一样的缱绻旖旎,就如眼前的杳杳青山,情悠悠,意绵绵,任春来秋去,一如初见。
......
西京郊外,有一处空置了多年的别庄,这是卓凌初母妃贤贵妃的嫁妆私产,贤贵妃入了宫后,一直交由卓凌初的外祖尚家打理。
“筠儿,这处别庄虽多年未住,但一直有专人打理,一应家具物什,我都提前让人换成了新的,你觉得怎么样?”
世人皆知,“战神”卓凌初有了软肋,那就是大朔以美貌盛名的云岚公主。在现在这个动荡的阶段,暮筠若是暴露于人前,会遭受数不清的明枪暗箭。
皇子、朝臣、天子,卓凌初一旦入了西京,所有人都视线都会集聚在他的身上,他不能轻易入宫,受睿帝钳制,也不能将暮筠带在身边,引不轨之徒的虎视眈眈,因此,将暮筠安排在京郊的别庄,是当下不得已的权宜之计。
暮筠环望了四周,五步一个护卫,十步一处哨岗,一只苍蝇都进不去,皇宫的安保也不过如此。
别庄虽然不大,但青砖黛瓦,小桥流水,曲径通幽,翠竹镶边,绿树如屏,芳草如茵,别有雅致。
终于结束了三个多月的奔波,只要能有一处能安稳地住着,暮筠就心满意足了。
她托着逐渐显怀的小腹,“夫君安排得很好,你知道我的,不挑,”暮筠眸光闪过一丝狡黠,“不过,我怎么感觉我像你养在外面的外室,受尽宠爱,又见不得人。”
卓凌初刮了一下暮筠的鼻头,“哪有这么说自己的?不乖,一会儿惩罚你。”
暮筠:“嗯?”
他在说什么?她听不懂。
卓凌初清了清嗓子,正色对暮筠身后的一种仆从道:“先去收拾夫人房间,准备晚膳。”
暮筠的随行仆从已经习惯听从两个主子的吩咐,卓凌初一发话,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
眼瞅着高凝心也吩咐下人卸下自己的行李,白开霁惊道:“你不随我回白家?”
高凝心乜了白开霁一眼,“筠儿在哪我在哪,再说了,哪有女子主动上门拜访未来夫家之礼?我们大朔女子嫁人,可不能如此轻佻的。”
白开霁不明白了,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暮筠,“那应该哪样啊......”
他本想今日就带高凝心回白府,向祖父坦白自己的亲事,尽快挑选吉日,尽快完婚,那样他就可以尽早和高凝心过上......嘿嘿嘿,没羞没臊的生活,天知道他有多羡慕小舅舅可以随时随地和小舅母秀恩爱。
暮筠摆出了一副娘家人的姿态,高扬起下巴,“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八抬大轿,一个步骤都不能少。”
哼,想娶她们凝心,哪能这么容易就娶到,男人都是贱东西,越是容易到手的东西就越不珍惜,既然高大人高夫人将凝心放心交给她,那她更得把好关,一点也都不能让凝心受委屈。
“先前在大朔,聘书聘礼已下,其他的还没准备的,这段时日该补的就补上吧,小白,虽说当时我和卓凌初是以你长辈的身份在高府下的聘礼,但你真正的长辈到底认没认这门亲,还得你亲自去周旋,后面的事,我们就不参与了,而且现在我都身份,是凝心的娘家人,所以,”暮筠装腔作势重重咳了一声,“想娶凝心,不光得凝心自己同意,还得要把我这个娘家人哄得开心,知道了吗?”
白开霁欲哭无泪,堂堂八尺男儿竟是扑到卓凌初身上抹眼泪,“舅舅,小舅母欺负我。”
卓凌初冷冷推开他,挪步到暮筠身边,以行动表示自己坚定不移地站在暮筠的阵营。
白开霁并没有放弃,转头就朝赤绝扑去,“未来姑爷爷,你冷酷无情的徒弟欺负我!”
赤绝老头人老身不老,动作敏捷得比兔子还快,眨眼的功夫就瞬移到了暮筠身后。
“什么未来姑爷爷,你先让你姑奶奶肯见我,要不然,其他的,一律免谈。”
此刻的白开霁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冰山,身体和心都哇凉哇凉的。
最后还是卓凌初看不过去了,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你先回西京,你年岁不小了,是时候主动担起所有的一切,还有,”卓凌初压低了声音,“有消息称惠妃寝宫下有一处暗道,最近惠妃会患只有白姑姑亲自施针才能舒缓的病症,到时你随你姑奶奶一同前去,去探探暗道的虚实。”
白开霁的姑奶奶白妁乃西京知名的妇科圣手,极得宫中妃嫔的信赖。她研发的一套独有施针手法,专门诊治妇人疑难杂症。
白开霁心头一颤,“你是说,姨姥姥有可能......”
卓凌初微微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