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致最近很受打击,一是他父亲在得知他有意要迎娶一个乡下女后勃然大怒,专门找了个人监视他,全方位阻止他再去宁兴县,二是前不久暮筠对他的回绝实在太过决绝,令他许久不能从悲痛里走出来。
这段日子,他一方面疲于应对父亲安排的各式交际场合,一方面又处心积虑如何将心中所爱追求到手。
可不到短短数日后,他竟在公主册封大典上见到了那道朝思夜想的身影。
被她放在心尖上的人,竟麻雀变凤凰,成了当朝的公主,这是话本子都不会出现的神奇剧情。
果然是他看上的人,命格果真不同寻常。
程致一时不知是喜是忧。
喜在这下父亲不必担心他未来的妻子会不会门当户对,忧在他今生在朝堂上的建树,也就止步于四品将军了。
尚了公主的驸马,岂能继续离京带兵打仗青史留名?他又不是那舍身将一辈子奉献在边关的永安侯,他还想在上京城搂着爱妻过富贵日子呢。
忧虑归忧虑,当晚的宫宴上,程致还是主动请求了陛下对他与云岚公主的赐婚。
才被封为云岚公主的暮筠,在宫宴上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一整日有些怯懦茫然的眼神终于有了丝神采,在平仁帝问她是否愿意嫁给他时,她只是犹豫了一瞬,便立刻就点头同意了。
程致怀疑她是不是因不喜在宫里受尽约束的生活,所以才如此爽快同意嫁给他,要不然,怎会短短时日就改了心思?
不过没关系,她已经是他的了,他拥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打动她的心。
因暮筠尚未及笄,且皇族婚礼繁冗复杂,平仁帝为他们选的婚期在第二年的春节后。
日子就这么漫长又充满期待地过着,被指了婚的暮筠,也常常敞开心怀与程致游山玩水,饮茶逛街,闲余之时,程致忍不住开口询问,问她为何来了上京城后,会同意嫁给他。
十五岁的暮筠,在面对少时认识的大哥哥,依旧很坦诚。她说:“父皇想要筠儿嫁人,筠儿对致哥哥又不反感,有致哥哥做筠儿的夫君,似乎一切都顺风顺水。”
程致哑然失笑,他面上不显,心中不免失望,只是默默看着她。
暮筠啊暮筠,你何时能长大,何时能对我生起像我爱你的那般,属于男女之间的爱情。
程致英俊高大,一直是上京城贵女圈的春闺梦中人,身边一直少不了主动扑上来的莺莺燕燕。初入上京城的暮筠,也凭借一张倾城绝世的面容,有了“艳绝上京城”的美名。两人虽被婚配,但身边都依旧不乏义无反顾的追求者。
暮筠倒罢了,无非是总有人暗送殷勤,变着法的吸引她的注意,因为她身份贵为公主,倒是没有不知死活敢来面对面搭讪之人。
而程致就不一样,大朔律法没有明令禁止驸马不可纳妾,是以,有许多出身不那么高的女子,都忍不住在心里遐想,若是能与高贵的公主共事一夫,这种事,单是光想象一下就会觉得很刺激。
绝大多数情况,没有当着暮筠的面,来主动勾引程致的女子,但凡事有个例外。
有一日他们在游湖之时,有一邻船的女子,故意松开手中的丝帕,借着风势,将其飘到了程致的肩上。
察觉到香腻腻的帕子落在肩头,程致向邻船看去,就见安义伯家的庶女看他看了过来,立刻羞涩地背过身去,尔后又回眸偷瞄他了一眼,眼尾带着勾人的弧度。
程致一时间怒不可遏,这安义伯是怎么教女儿的,大庭广众之下竟如此放浪。
程致正要发火,眼角余光却见暮筠只是淡淡瞥了眼那女子,依旧无事发生般端坐在他对面,淡如秋水般闲适地饮茶。
一盆冷水兜头将程致的心浇了个透心凉。
哪会有女子在自家爱郎受人勾引时表现如此淡定?相处这么久了,她还是不在乎他。
渐渐的,程致莫名生出一种报复心理。比如那次在船上,他就没有将那位伯府庶女的香帕扔出船舱,而是轻手拾起,头也不抬地递给身边小厮,令他下了船后好生送回庶女手上,如此不清不楚、不咸不淡的拒绝,想必让很多觊觎他的女人心生可乘之机。
程致见暮筠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当下亦是没有声张,只是后来的行为越来越过分,对那些女人们主动抛向他的信物照单全收,甚至在皇家宫宴上,与芊柔公主对对子,玩投壶,比骑射,完完全全达成了一片。
她既然不在乎,那他就更要吸引暮筠的注意,但凡她表现出一丝反感,他一定会有所收敛,重新做回他的正直夫君。
终有一日,暮筠在他与暮音音在酒宴上交头接耳时,忍不住轻咳一声以示警告,程致心头上的阴霾霎时消散,当即就笑意盈盈坐回暮筠身边,为她殷勤夹菜。
可那芊柔公主却变成了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有机会她就厚脸皮缠着他,没有机会她就创造机会,明晃晃把“想要抢走未来姐夫”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暮筠似是对他与暮音音的勾扯很不满,几日都没好好理他,甚至直接放言,要不要她去平仁帝那边求情,求陛下撤回对她的指婚,给他和芊柔公主一个机会。
程致听了暮筠的话,当即表示会即可斩断芊柔公主对他的情意,并让暮筠放心,一再重申他的心里就只有暮筠一个人。
不知狗皮膏药芊柔公主是故意和暮筠作对,还是对他动了真情,低三下四,不计自己高贵公主的身份,黏他黏得更紧了,甚至在他意图表明自己对她毫无兴趣时,在他饮茶的茶盏里下了合欢药,好在他的小厮及时将他搀走,险些就要酿成大祸。
一边是与他纠缠不清的芊柔公主,一边是连面都不愿见他的云岚公主,程致一时焦头烂额,后悔自己招惹谁不好,偏要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