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
无疑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磨砺机会。
离宫分舵虽然人多,但真正能威胁到他的人几乎没有。
就算是魏云洲,也不过暗劲修为而已。
之前在海东香堂的生死厮杀,陈望生出了许多感悟。
无论是心境。
还是武道上的成就。
如今他也想借着这一战,看看能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体内的第七十九处大穴——神海穴。
已经有些松动了。
要是光靠打坐修行,冲破神海穴。
不用想都知道,要耗费无数的时间和精力。
但生死明悟才是最快的突破方式。
在厮杀间破境则是最好不过了。
最关键的是……
陈望隐隐能感觉到最近一段时间山雨欲来风满楼。
冥的危机要不了多久就要到来。
他必须要在真正的危险来临之时,多提升自己的实力,增加保命的资本。
不止是保护自己,也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
苏清影、苏灵溪,甚至还有方曦、宁柔……
一张张面孔都浮现在脑海中,为了这些人陈望必须逼自己迅速变强。
基于这些考虑,陈望才会主动现身,直接和离宫分舵摊牌。
“找死!”
“狂妄,还敢主动现身!”
“快去通知舵主,这小子自寻死路!”
随着陈望那道郎朗之声响彻。
不到片刻间。
一道道身影从四面八方赶来。
足足有几十号人,将陈望一行死死围住。
看得出来,这些守卫也很是紧张。
毕竟能够带走雁荡剑阁遗迹传承的人,能是易与之辈么?
“大胆狂徒,我们离宫分舵的东西你也敢动,还不赶紧束手就擒?”
为首的一人,乃是离宫分舵的副舵主——吴海明。
他吞了吞口水,色厉内荏,强行给自己壮胆。
虽然已经达到了明劲,乃是一名真正的古武者。
可吴海明却觉得,陈望带给自己的压力实在太过深重。
此刻的他。
眯着眼睛,暗中打量着陈望。
但他却发现,怎么也看不穿这个年轻人的底细。
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迷雾。
见他如水中月雾中花。
未战先怯,吴海明哪敢主动出手,只能一边放着狠话,一边不断用眼神示意,让更多的人手过来。
“少废话。”
他那点心思,怎么可能逃得过陈望的眼睛。
一声轻笑。
冷然出声。
“魏云洲那个老匹夫不是布下天罗地网抓我们么?”
“现在我们到了,让他赶紧滚出来!”
听着他这番如此霸气的话,一帮护卫皆是心头暗惊,面面相觑。
吴海明更是咬着牙关,恶狠狠道。
“小子,你还没有资格见我们魏舵主。”
“舵主何等身份,岂是你想见就见?”
“要见魏舵主,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无论如何。
当着众人的面,他这个副舵主要是都退缩了。
到时候,被人告发到舵主跟前。
结局可想而知。
所以,眼下就算硬着头皮,他也要先表明立场。
说话间,吴海明一挥手。
周围那帮护卫瞬间步步紧逼。
山雨欲来,气氛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看明面局势,近百人对六人。
似乎优势大过天。
就算再如何强大,陈望几人也是插翅也难逃。
但尽管如此。
一行人脸上非但没有半点紧张。
反而是一脸不屑的扫向四周。
好歹也是从尸山血海里一路走来。
这点凶险算得了什么?
何况……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
要战就战。
“就你们这帮酒囊饭袋,也想拿下我?”
“还真是不知死活啊!”
陈望冷笑出声。
目光如刀扫过。
轰……
话音落下,陈望悍然出手。
周身上下七十八处窍穴瞬间尽数打开。
四肢百脉内气血沸腾,神念海洋冲天而起!
搬山镇狱劲被催动到极致。
让陈望此刻的肉身之力,达到了空前绝后的强大!
嘭!
一拳挥舞而出,拳风竟然形成幻影,隐约传来呼啸声!
“不好!”
见到陈望出手之下,气势居然如此恐怖。
吴海明脸色剧变,这才知道自己招惹的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懊恼、后悔。
各种复杂情绪在心头翻涌。
但而今箭在弦上,退就得死。
搏一把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吴海明嘶吼出声。
“一起上,合力将他拿下。”
“无论死活,舵主大人必定有重赏。”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听到那两个字,那些守卫们原本惊恐的脸上,瞬间流露出一抹贪婪之色。
身在底层。
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只能勉强糊口。
但要是立下大功。
到时候舵主从指头缝里随便漏点,也够他们逍遥半生了。
“杀!”
“他也就是两条胳膊两条腿罢了,怕个鸟!”
“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兄弟们,拼了!”
一群守卫歇斯底里的吼着,不要命似的冲杀上来。
然后……
下一刻。
首当其冲的一名守卫,被拳风刮中。
凄厉的惨叫声中。
他整个人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被拳劲直接掀飞,重重掉下山崖。
既然动手。
那就速战速决。
一瞬间,陈望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身形微微弓起,下一刻,他人就如一道利箭凌空掠出。
刷——
他的身影变得飘忽不定,好像鬼魅一般,仅凭肉眼根本无法锁定。
吴海明拼命试图以气机锁定。
然而……
很快他就绝望了。
陈望速度快若闪电。
根本无法定位。
嘭嘭嘭!
明明一人闯入人群。
但陈望就如一头冲入了羊群里的下山猛虎。
都不见他施展什么招式,只是凭借速度和身法的优势,便在人堆里从容的杀进杀出。
拳劲呼啸。
一个个离宫守卫,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被掀翻倒地。
十多个呼吸过后。
陈望屹立在原地,背负双手。
他的身体四周,倒了满地的守卫。
一个个哀嚎不止,爬都爬不起来。
嘶……
看到这一幕。
站在原地的吴海明,浑身止不住的颤动,眼角狂跳。
这才多久!!
近百号人,除他以外,竟然再没有一个还能站着。
咕咚——
强烈的恐惧下。
吴海明重重的咽了下口水,然后在陈望冷漠的目光里,毫不迟疑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饶命。”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您……”
这一刻。
在吴海明心里。
什么尊严、心气通通没有。
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
蝼蚁尚且求生。
更何况是他。
在离宫分舵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爬到这一步。
虽然也是给魏云洲当狗。
但那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狗。
要是就这么死了。
半生努力化作破影。
他如何甘心?
就是当狗而已,给谁当不是当?
只要能活。
别说跪地磕头,就是让他亲手杀了枕边人,他都会毫不犹豫。
“跪的还真是快啊。”
此刻,陈望已经走到跟前。
俯身看着跪在脚边的吴海明,眼神里满是不屑。
武者到这份上。
基本上已经是废了。
没有心气的武者,顶多就是个强大点的蝼蚁罢了。
没有敢战之心。
就算给他再多的时间和机遇,武道成就也会止步于此!
连眼下都不敢出手。
何况破境时的劫难?
听到这话,吴海明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但他却不敢反驳,只能拼命低下脑袋,权当没听出陈望话里的嘲讽意味。
“去将魏云洲叫过来,记住……我只等你半个小时。”
“过了时间。”
“到时候别怪我下手太狠!”
听到这话,吴海明心脏嘭嘭狂跳。
这……
这是活了?
但此刻的他根本不敢多问,只是连连点头。
然后爬起来,头都不回的离开,去通知魏云洲。
他人一走。
听到动静,闻讯赶来的其他护卫。
只是看着满地尸体。
一个个顿时头皮发麻。
不敢上前,又不敢走。
一时间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重赏虽然诱人,但也要有那个命去拿!
陈望则是站在那里,闭目养神,静静等着魏云洲过来。
这时,柳白走上前来。
“阿望。”
“魏云洲那老东西狡猾多端,咱们必须防着一手。”
陈望睁开眼睛。
“放心,柳叔。”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让柳白心中顿时一阵激荡。
陈望此时身上,似乎多出了一股极为独特的气质。
就仿佛一位身经百战,踏上绝巅的盖世王者,俯视苍生。
这样的气势,是如何伪装也做不到的。
真正的强大,来源于绝对的自信!
柳白一时间忍不住唏嘘不已,自己终究还是老了。
以前的他。
也是这般锋芒毕露,锐气难当。
但这些年里,摸爬滚打,早被磨平了棱角。
如今有复仇的机会摆在眼前,他反而开始前后顾虑,畏手畏脚。
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如今这江湖终究是属于他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
听到这话。
就连靠在陈望肩头上闭目养神的金鳞蛊,也缓缓睁开了眸子。
那双灵气四溢的眼睛里面,有着一丝惊讶。
“这小子,实力一般,身上这股气势倒是不错,有本大人几分风范了!”
相处的时间久了。
它对陈望是越看越满意。
只可惜,这小子油盐不进,年纪不大,脾气却是犟的出奇。
非死守着那破武道。
要是跟着自己修行蛊道。
九转蛊师都是指日可待!
金鳞蛊胡思乱想了一阵,然后又继续闭上眼睛。
这点小场面,根本入不得了它的眼。
等那个魏什么的来了,或许有点意思。
转眼间。
半个小时一晃而过。
“来了……”
金鳞蛊慵懒的伸了下腰肢,提醒了陈望一句。
话音才落。
雁荡山密林之间,便响起一声厉喝。
“贼子,真是有种,竟然还敢回来!”
“不过……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走了。”
刷——
一处崖壁巨石之上。
站立着一道高大的人影。
山风呼啸,吹得他一头长发飘荡,身上灰袍猎猎作响。
赫然就是魏云洲。
只见他横眉冷目,怨毒无比的眼神死死的锁定住了陈望一行人!
在他身后。
吴海明已经集结了大批人手,将这里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魏云洲冷冷盯着陈望。
忽然间,他似乎看到了什么,目光转而落在了柳白身上!
一双浑浊的眼神里。
不禁浮现出一丝诧异。
“呵……”
“我道是谁,你个叛徒,竟然还有脸回来见我?”
一听这话,柳白瞬间眼睛猩红一片。
“魏云洲,想不到吧,二十年,我又来了!”
“你个老匹夫,让你多活了这么多年,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取你的狗命,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柳白嘶吼着,声音悲怆,如泣如诉。
他心中的恨意,丝毫不比宁家人少。
魏云洲那张面孔曾无数次出现在他的噩梦中。
此生不杀魏云洲,柳白纵死也不甘心!
“呵呵,杀我?”
魏云洲嘴角勾起,流露出无尽的嘲讽之色。
当年要不是一个不慎。
被这小子自爆受伤。
也不会让他苟活至今。
“就凭你?也想杀我,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
“老夫甚至不用动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你!”
“当年老夫能轻而易举的拿捏你,现在也是如此。”
轻轻摩挲着手腕上一个玉镯子,魏云洲言语中满是不屑。
这个玉镯子是他这几日在剑阁遗迹中的新发现。
被他视若珍宝般的贴身戴了起来。
在吴海明去寻他之前。
他还在遗迹中四处搜寻。
结果就见到吴海明神色慌张的跑过来,说当日盗走剑阁传承的人来了。
魏云洲一听,心中杀气顿时爆发。
直接舍弃了继续搜索遗迹的念头。
一路纵身赶来。
就是要杀了陈望。
他要亲眼看着陈望死在自己眼前,不然心中始终觉得难安。
当日,悬崖边凌空一击。
虽然只是初次交手,但陈望却给他留下了无比深厚的印象。
尤其是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
这几个月里,一直死死的烙印在魏云洲的脑海中。
陈望一日不死,魏云洲心里一天不能安宁!
“他做不到,我来如何?”
陈望缓缓抬头。
眸光如冰。
一股无形的剑意破空而去。
“你?”
魏云洲拧着眉头,不敢有半点松懈。
催动内劲。
强行将那道剑意拦住。
再抬头时,一张脸上已经满是凝重。
不过嘴上却是丝毫不饶人。
“年纪轻轻,就有这般身手,确实了得。”
“不过在老夫面前,你还是太嫩了。”
之前在路上。
听吴海明说,陈望几息之间便斩杀了一群守卫。
当时,魏云洲心里还略有惊讶。
不过眼下感受到那股熟悉……又陌生的剑意。
他才惊觉。
这小子就是当日与他对了一掌的那家伙。
以他的实力。
几息间杀掉一帮护卫,确实不算什么。
要知道,那帮人连明劲都没有踏入,算不得真正的古武者。
他魏云洲同样可以轻松做到这一点。
之所以觉得陌生。
短短几月不见。
他能明显感觉到这小子……实力又提升了许多。
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见魏云洲竟敢如此轻视陈望,柳白一脸不忿。
“魏云洲,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有眼不识真泰山。”
“就算是十个你加在一起,也不是阿望的对手。”
“识相的话,现在投降,我可以给你留一条全尸。”
魏云洲将陈望视为生平大敌。
却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废人一个,也敢在老夫面前犬吠?”
然而下一刻。
魏云洲看着柳白,似乎发现了什么,瞳孔一凛。
“不可能!”
“你的经脉竟然恢复了,怎么会?!”
当年那个自爆经脉,坠落悬崖的废物。
此刻一身气息流转自如,竟然跟个没事人一样。
这简直不可思议。
要知道,武者的经脉若是断掉,比丹田被废,更令人绝望。
断脉之伤。
几乎就等于绝了修行之路。
除非是传说中高高在上的大宗师级别武者。
才能做到断脉重生。
只是……
到了那个境界。
那些大人物,谁不是动辄闭关数年,苦修试图打破绝巅路。
偏偏这件事情,发生在了眼皮子底下。
要不是亲眼所见,魏云洲绝不会相信天下间有这等荒唐事。
“被你发现了么?”
“想不到吧,魏老狗,我的经脉竟然有一天能重新复原。”
“也不怕告诉你,这一切皆是仰仗陈先生之功,要不是他,也没有现在的我!”
闻言。
魏云洲瞳孔急剧收缩,难以置信的看向陈望。
是他??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历?
居然拥有可以替人重新续上经脉的方法。
这等绝密之术,天底下怕是都没几人可以掌握。
魏云洲本以为已经足够重视这个小子。
但此刻……
他才知道自己还是远远低估了陈望。
“好小子,看来老夫还是低估了你,不知你师出何门,来自何处?”
魏云洲生性谨慎小心。
不想轻易树敌。
所以开始打听起了陈望的师门。
“一个将死之人,也有资格知道我师门?”
陈望面无表情,一脸冷笑。
“你……”
魏云洲脸上露出怒色。
他不希望树敌,可却不代表怕了陈望。
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子如此对待,他一张老脸往哪里放?
魏云洲决定了,无论陈望有着什么样的背景来历,今天都必须要死。
既然已经交恶。
留着迟早是祸害,索性不如一网打尽。
“哼,小子,你是有点本事,但那又如何?”
“这里是老夫的地盘。”
“你既然踏入此处,那便是入了鬼门关!”
“纵然你有三头六臂,今日也叫你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旁边,吴海明立刻里为了魏云洲的意思,大喊一声。
“还愣着干什么?将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全部拿下!”
“杀……”
上百名离宫分舵的守卫齐齐怒吼,从四面八方同时向着陈望六人杀来。
“结战阵,共同御敌!”
见此情形。
柳白也不敢动耽误。
立刻出声提醒。
身后几人哪里不知道已经到了生死之间。
刹那间。
五人纷纷拔刀。
舔着嘴唇,毫不犹豫的背对而行。
冷冷望着来自四方的敌人。
至于陈望。
目光则是越过人群,死死的锁定住了魏云洲。
擒贼先擒王。
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魏云洲。
“魏老狗,等你多时了。”
“今日……既分高下,也决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