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现在也悔恨万分,若是当初及时阻止……哎!”
秃头说着掩面一阵哀叹,实则悄悄掐了把大腿肉,眼角流下几滴鳄鱼的眼泪。
县官闻言大怒,“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歹毒,日后长大恐怕更是害人无数,本官定要查清此事,若当真如此,绝不轻饶此人!”
跟在县官身后,秃头随他一起回到牢内。
远远看到牢里双手抱膝而坐的沈月溪,他阴险地勾出一个笑。
小贱人,让你跟老子作对,我让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县官亲自出面调查此事。
在经过仵作检查后,这些犯人的确死于耗子药,与秃头描述一致。
死去的都是与沈月溪交好的犯人,可死人不会说话,他们自然不能为沈月溪解释什么。
而牢里其余犯人跟秃头一伙,更不会帮助沈月溪。
如此一来,案件似乎便有了定论。
县官直接拍案,将罪名扣在了沈月溪身上,“此女因阴险歹毒,屡教不改,犯下数桩大案,三日后问斩!”
县官话音落下,光幕中的小月溪还没有什么反应,光幕外的修士们却炸开了锅。
“这个县官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三言两语就定罪,根本就不打算认真查案!”
“我看这个县官的面相就不是什么好人,和那个秃头是一丘之貉!”
“三日后就要问斩沈月溪,这可怎么办,有没有办法能够改变这一切?”
众人谴责、质疑县官的办事能力,更多的则是在为沈月溪担心。
尽管他们知道,沈月溪既然能活到现在,当时必然出现了某种转折,可即便如此,他们就是无法按捺住那种焦急不安的情绪。
三日时间在光幕上不过一个转眼的功夫便过去。
这三天里沈月溪在牢里遭受各种欺凌,身上遍体鳞伤,几乎看不见完好的肌肤。
负责押送沈月溪的衙役见她可怜,摇了摇头,在将她送到刑场之前,把一个窝头丢到沈月溪跟前,“吃了吧,希望来世好好做人。”
尽管只是出于同情,可这仍是沈月溪这么久以来收到的难得一份善意。
她眼眶酸涩,颤颤巍巍伸手捡起窝头。
窝头的味道实在算不得美味,但却足以果腹,沈月溪甚至不舍得把这份象征善意的施舍吞进肚里。
天空中响起一声巨大轰鸣,大雨随即倾盆而下。
衙役觉得天气有些反常,暗骂一声晦气,只好暂时寻了一处地方避雨。
夏日的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没等多久,大雨便停了。
正打算押着沈月溪继续前往刑场,衙役扭头却看见沈月溪蹲到一旁,把手上的窝头掰成一小块一小块,又用手指头碾碎成粉末状,撒到地面上。
以为沈月溪浪费自己的一片心意,衙役脸上的表情冷了几分。
可很快,他忽然察觉到异样。
在沈月溪的面前,除了碾碎的窝头,还有一群被雨淋过后奄奄一息的蚂蚁。
“她自己都没舍得出,却要把这些窝头分给微不足道的蚂蚁,这样的人……”
衙役都开始怀疑起这件案子的定论是否正确。
“她是什么人,犯了什么罪?”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衙役的思绪。
扭头看去,原来是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公子,他衣着看似寻常,却都是由上好的料子裁剪而成,周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像是天生的上位者。
衙役莫名一个激灵,没来得及去探寻这种感觉由何而来,嘴巴已经比脑子更快地张口解释。
听到沈月溪杀害了那么多人,这年轻公子表情状似讶异。
又仔细看着蹲在不远处的沈月溪,他打量良久,忽然开口:“一个连蚂蚁都要同情的孩子,她的善良发自心底,本公子一时倒是无法想象出她会做出杀人放火的勾当。”
沉吟片刻,这公子又继续说:“你们的县官是谁,让他将人放了吧。”
衙役一愣,随即有些蔑视地嗤笑一声,“县官大人下的处决令,还能让你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把人给放了?”
刚刚那公子是看见衙役分给沈月溪馒头的,倒是没有介意他现在的态度。
公子微微眯起眼,伸手在怀中摸出一枚玉佩。
“不知道这个能不能让县官网开一面?”
……
“竟是太子殿下大驾光临,下官招待不周,还请殿下原谅!”
县官跪在衙役带回的那位公子身前,满头大汗。
这位可是天朝太子!那衙役竟然不认识太子手中的玉佩,全天下都是独一份,谁敢造假!?
那衙役得知太子身份,心中一阵后怕,忍不住从头到尾开始回忆自己有没有做过一些事引来太子不快。
要是一不小心触怒对方,他这条小命不保啊!
幸而,微服私访的太子殿下宅心仁厚,让县官放了沈月溪后,便没有继续追究此事。
光幕外的众人看到这一幕也悄然松下一口气。
“沈月溪苦了这么多回,总算是遇见了一回贵人。”
“这是她的造化,如果她没有一颗仁心善心,想必太子也不会被她触动。”
“总之看到沈月溪平安无事,我心里也算放下来一块巨石。”
“只是太子和县官都没能为沈月溪洗清罪名,在其他人眼里,她背的黑锅就是事实,恐怕……”
说话的这位修士心思更加细腻,自然考虑到了其余人可能忽视的地方。
她的话音刚落,光幕上就出现了预料中的场景。
怕死其实是人之常态,沈月溪只是一直强装镇定,得知自己被赦免,自然免不了一番激动。
可这份欢喜之余,沈月溪周身缠绕着一股消散不去的落寞。
她遥遥地望着某个方向,久久出神。
有人猜测,她是在自责,害死了那位老人和其他那么多无辜之人。
沈月溪拖着疲倦麻木的身体,慢慢回到沈家。
沈母出来倒水,看到门口徘徊的人影,还以为是贼。
等看清沈月溪的脸,怒上心头,直接将污水泼到她脚边:
“沈月溪?你!你还敢回来!我们这个家可不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