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9章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所有人都以为,刘书意不会不回来。

毕竟毒蝎里头许多人呢,还有周恩幼,还有周辰述,这么多人呢,她总有一天会回来。

就连周辰述也不觉得,她总会回来的,只不过这个回来需要一个时机。

所以,自己的生日,刘书意没回来的时候,周辰述失落的心塞,可这些怨念在想到那个人时候,也都消散了。

连同生气她之前把戒指给别人的气都一并一笔勾销了。

面对刘书意,周辰述其实总是很能够说服自己。

后来是周恩幼的生日,扁栀的生日。

刘书意都没有回来。

她像是飞离家的小鸟,音讯极少,偶尔只言片语,也只是跟家里保平安。

扁栀生日的时候,刘书意是送了礼物的,一套很豪华的别墅,周恩幼说是刘书意走之前就准备好的,后来听说在晚上匆匆给扁栀来过一个电话,信号不好,中断了,也来不及说什么,就一句:生日快乐。

再后来,周恩幼在秦储礼一哭二闹三上吊中,终于结婚了。

周辰述以为,刘书意一定会回来。

可她,也没有回来。

从小到大,刘书意跟周恩幼关系最好,周恩幼结婚,她都没有回来,这给了周辰述一种,刘书意真的不会回来的感觉。

后来,周辰述就开始出去拍戏了。

再一次遇见盛夏是在一个慈善典礼上,她穿的很漂亮,优雅的走到周辰述的面前问,“现在放下了吗?”

周辰述摇晃着酒杯,笑了一下。

他骗不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即便是到如今这般田地了,也依旧是这样。

盛夏叹气,可又笑了一下说,“行,算我输给你了,自始至终,欠你一句抱歉,当初……其实不是刘书意把戒指给我的,我骗你她,说挖出来的戒指,是你送我的,不过,我当时看她,也没觉得她多难过,反而是你,反应比较大,或许也是因为她当时的表情很淡,让我觉得,她对你也没有多在乎,所以,这件事之后,我也没有太多的愧疚感,如今遇到你,顺便提一嘴,也好叫我日后心头总觉得对不起你,因为当时,觉得你真的很喜欢她。”

盛夏说完就走了。

剩下周辰述站在原地,又是一个炎炎夏日,而他,通体冰凉。

没人比周辰述更懂刘书意,她的在意从来不在脸上,那样一个别扭的人,大半夜能够开着挖掘机一而再的去找的东西,怎么会不在意?

可她最终还是走了,走了这样久,气还没消吗?

她是否知道了,他没有跟任何人在一起,他一直在等。

无论多么生气,又无论多久,他都会等。

痴心从来等不来人,在第五个年头的大年夜里头,周辰述望着万家灯火,问主持人,“你们这个新年节目,边疆看得到么?”

主持人说:“可以。”

周辰述一席神色西装,面对镜头,淡淡一笑,轻声说:“我认输,你回来吧,我这一次……真的算了。”

主持人诧异几秒,于是问,“为什么?”

周辰述笑笑眼里又泪,“因为,新年新气象,我希望我爱的那一个人,往后的日子里,眼里有光,身边有家人,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喜欢,让她没了家。”

新年的那一天,万家灯火通明,周辰述从晚会现场赶回拍摄现场,一路上,他心情都很安静。

拍摄新剧的时候,他脑筋思路越很清楚,可有些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

头顶的横梁掉下来,同组的小演员被吓的站在原地哭,周辰述扑过来的时候,横梁落在了他的后背上。他清楚的听见骨头碎裂“咔”的一声,很响。

小演员被吓的都不会哭了,呆呆的看着周辰述。

周辰述咬着牙,把小孩抱到安全的地方,身后临时搭建的屋子跟着周辰述一起轰然倒塌。

现场扬起浓重尘埃,五年了,周辰述第一次觉得,解脱了。

那一场意外发生的始料未及。

周家的所有人,包括毒蝎,霍家人在那一刻赶往现场,急救室外,扁栀抖着手,签了一个又一个名字。

周恩幼站在长廊里给远在千里的人打电话,那可那边信号太差了,周恩幼情绪崩溃了都还没打通。

一天一夜后,周辰述终于脱离危险期,睁眼的第一句话,是对周恩幼说的。

“我,一直很想她回来,可现在,这会儿不想,别告诉她了吧。”

这话落下,周辰述就昏睡过去,周恩幼的电话在这一刻响起来,周恩幼看向扁栀,扁栀叹了口气,看了眼周辰述露在厚厚被子下那条无法动弹的腿,对着周恩幼说:‘听你弟的吧。’

那一年。

所有人都过的艰难。

周辰述的伤势很严重,五脏六腑都移位了,扁栀用了毕生所学守在周辰述的身边,家里几位老人哭的眼睛都快瞎了。

家里所有人都在联系世界上最厉害的医生,周辰述却反而成为了最冷静的那个人,他一点点的努力着吃东西,然后在一点点的努力站起来,迈出一只腿,在对着所有担心的人轻声说:“没事儿,我会好起来的。”

扁栀这辈子很少哭,这一年里,她哭过许多次,周岁淮心疼至极,也有些东西只能交给时间。

好在周辰述一天天好起来,虽然还是得做轮椅,不过神经状态挺好的。

刘书意确实不关心家里的消息,怕忍不住吧,所以当过来交接的毒蝎小弟说周辰述被砸伤了脊柱,累及一条腿时,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强忍着精神,移交了所有的事情,风尘仆仆赶回去的时候,一进门,看见的就是周辰述坐在轮椅上憔悴的样子。

原本就瘦的人,这会儿几乎都瘦脱相了。

刘书意当场就落泪了,她走到周辰述的跟前,半蹲下身子,颤抖的手想要触碰周辰述的腿,周辰述朝她笑了一下,微微动了动腿,“我在努力做复健,医生说恢复的很好,母亲也在给我针灸,现在好很多,别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呢?

她从小到大心疼的小孩,一点点护着长大的孩子,如今——

就这样坐在轮椅上!

她怎么能不心疼?!

“好,”刘书意仰头看着周辰述笑,“我不担心,会好起来的,我陪着你啊。”

周辰述闻言,却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周辰述没骗人,他确实可以。

做什么都行,家里也按了电梯里,他自己上上下下,都能自己洗澡了,康复训练也可以自己做,疼的流一身的汗,脱力摔在地垫上,也不说一声苦,从前最会哭的小孩,如今最能吃苦,一声疼都不喊。

刘书意就陪在身边,像小时候那般,不远不近的站着,护着,看着。

期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帮助周辰述复健的有一个男医生,在刘书意来了之后,殷勤了许多。

对待周辰述是,对待刘书意更是。

家里什么好吃的,得带来给刘书意,外头什么好玩的,得买了给刘书意,用的什么好的,也得给人带一份。

周辰述每次康复,扁栀也都是在的,所以,男医生的这份偏爱,扁栀跟周辰述都看在眼里。

等人要走,扁栀让刘书意送复健团队下去,扁栀笑着问周辰述,“怎么想的呀?”

周辰述抬头看扁栀,也笑,“没怎么样的,挺好的。”

扁栀:‘之前人不回来,你总念叨,如今回来了,又气人么?’

周辰述没觉得自卑,不说他现在可以慢慢站起来,评估结果也很好,即便是真的站不起来了,他也从来都不怕,他是周家的小六,长这么大,不知道什么叫自卑,他有资本也有依仗,他什么都不怕。

他只是觉得,那么好的刘书意,有人喜欢她,多正常的。

她如果也喜欢人家,那也是很正常的事。

“妈妈,我只要爱,不要同情,所以,别换康复团队,她若喜欢,接触也行。”

话是这样说,医生过去献殷勤的时候,他也在一边看,被扁栀发现了,就自己低低的笑。

乖小孩,即便是如今这样,也还是很乖。

那年七夕,康复医院的医生终于忍不住了,一席西装出现在家门口,约刘书意出去,打电玩的人手指顿了一下,那边刘书意就被周恩幼叫走了。

周辰述意会错了,以为刘书意出去约会了。

自己探着身子去了房间,把之前刘书意给周恩幼,周恩幼又给他的文件拿出来,那些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五年过去了,值老多钱了。

周辰述没找刘书意,找了周恩幼。

周恩幼看着这东西,挑眉,“什么意思啊?”

“我不结婚,这东西给我没用,你就跟她说,给我我不要,你还给她吧。”

周恩幼就是这么跟刘书意说的,说的时候,超级贱兮兮的故意没有避开周辰述。

刘书意走过来就问周辰述,“我给你,你不要?”

周辰述视线直直看着电视呢,“嗯,我用不着,你拿着用吧。”

刘书意说:“我用什么?”

周辰述抿了抿唇,放下游戏手柄,“就……那个医生啊,那个医生人挺好的,对我也很耐心,是个不错的人。”

刘书意看着他,“行,那我谢谢你。”说完就收起了,周恩幼眼见着地上的小孩一张帅脸皱成了老苦瓜。

周恩幼在一旁笑着摇头,可真会作啊。

周辰述照常复健,进步确实很大,身上肌肉都出来了,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散发着健美的光。

最后一天复健时,周辰述对那医生说:“你有空多来,家里欢迎你来。”

那医生笑笑摇头,“被拒绝了,也不好意思来。”

那天医生走后,周辰述偏头犯贱,问刘书意,“你咋给人家拒绝了啊?”

刘书意知道他就得问,也没说别的,就“啊”一声。

烦人精小孩磨人的很,跟在人屁股后头烦人精一般的问。

最后给刘书意问烦了,就说:‘回头我邀请他来。’

带笑的脸上一滞,又垂头丧气的去打游戏了。

家里的欢笑回来了,连下人们脸上都有了笑脸,很多时候,幸福总是被人忽略,偶尔经历一些磨难,才会让平淡安稳的日子里,显得难能可贵。

烦人精其实也有勇敢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复查,然后听方案,最后回来自己练习走路。

这一年,他已经可以脱离轮椅自己站起来走路了。

刘书意依旧不远不近的跟着,狗仔还在跟拍,某一日,拍周辰述的时候,一齐拍下了旁边落日下站着的纤瘦女孩,他恍然大悟。

原来,当初的脑残粉,已然闯入敌军内部,要不怎么他后期的拍摄都了无作用了呢。

不过后来刘书意还是发现了他,买了他这五年的拍摄记录,给了一笔很丰厚的价格,然后告诉那狗仔,以后不用拍了。

因为劫后余生的那种感觉,她这辈子都不想再体会。

她会一直守着周辰述,守他一辈子。

守着这话,是刘书意先说出口的,没避讳周辰述。

周辰述当时表情很惊诧,长大着嘴巴,显得有点滑稽。

回神过来,又赖唧唧的,“啊,你不走了啊?”

刘书意不搭理他,拿着刚买过来的摄像机,抬步回屋。

周辰述就在后头跟,刘书意的步子不大,周辰述跟的很轻松。

“你说啊。”

“你说不说啊?”

周恩幼这里怀着孕呢,就听见周辰述这里又脑人呢,“说什么啊?”

周辰述指了指刘书意,“你问她。”

刘书意不理他,坐过去打游戏了,周辰述就凑过去,属实会粘人,“你说啊。”

周恩幼的一对双胞胎就在一边学,“你说啊。”

周辰述:“你再说一遍,我前头没听清。”

这话有点长。

双胞胎,“没听清。”

周辰述:‘再说一次呗。’

双胞胎:‘再说一次呗。’

周辰述:“说说嘛。”

双胞胎:‘说说嘛。’

整个一大型复读机现场,周恩幼先受不了了,笑着对刘书意说:“说说呗,干嘛吊人胃口。”

双胞胎:‘胃口。’

刘书意没辙,于是淡淡说:‘我说,以后我不走了。’

周辰述于是又凑过去,“为什么啊?”

双胞胎:“为什么呢?”

刘书意:‘……’

周辰述:‘再说说呗。’

双胞胎:‘说说呗。’

周恩幼:‘……真的受不了你们,书意,你赶紧给说说,我头疼。’

“因为稀罕某人,行了吧?”刘书意说。

双胞胎也看着周辰述,重复,“行了吧?”

周辰述撅着嘴,“干嘛。可怜我啊,我可不要人可怜。”

这句话有点复杂,双胞胎学不了,面面相觑一时傻眼,看着周恩幼在一旁哈哈大笑。

楼上扁栀叫刘书意有事,刘书意放下游戏手柄,周辰述拉住刘书意的手腕,“你还没说呢?”

刘书意看着他,目光自上而下,“说什么?”

周辰述:"刚刚啊。"

一边周恩幼跟秦储礼在看热闹,双胞胎也迷迷瞪瞪的看。

刘书意笑了一下,故意道:“爱要不要。”

周辰述立马跨脸,“啊,只有同情啊?”

刘书意没答,上楼去了,周辰述转头看周恩幼,跟亲姐求救,周恩幼装没看见,周辰述于是只好自己自闭了。

扁栀其实叫刘书意没什么事,说了几句就结束了。

是刘书意自己没走。

扁栀抬头看她,“怎么了?”

“您之前,跟我谈过一次话,上次我没说什么,这次,我想说点什么,可以么?”

扁栀看着她,点了点头。

“上次您跟我说,无论我跟周辰述怎么样,这里都是我的家,可之后想过了,这里终究不是我的家,我姓刘,不姓周,别人问起我缘故时,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总觉得憋屈。”

“可我心底里,其实还是想做周家人,走了一圈回来,其实还是想,跟周辰述的这次意外没关系,其实,我从始至终都还是想的,可回还是那个问题,我姓刘,我不姓周,我始终无法理直气壮,于是我最近在想,如何让自己理直气壮起来。”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