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扁栀眸色呆滞,神色里,掺杂懵懂。
路遥满意极了。
他抬手,将要摸一摸扁栀的头。
可扁栀的手却先一步伸出,朝他手里的手机探过去。
路遥的动作顷刻猛地顿住。
他不可置信的垂头看向扁栀的同时,将带着证据的手机放进兜里。
“师妹?”
这一刻,路遥甚至怀疑,自己的催眠术出现问题了。
否则,被催眠的人,是不可能有自己的意识的。
刚刚,扁栀抬手取手机的动作,实在……
太具有主观意识的色彩了!
可。
路遥垂眼,看着眼前的扁栀。
她的眼底茫然依旧,一双空洞的眼睛里,毫无色彩,站在昏暗的灯光下,宛如一只没有意识的精致木偶娃娃。
一定是他的错觉。
扁栀怎么可能禁得住他的催眠。
他的催眠术从未出错。
这么想着,路遥勾起一抹笑,抬手,掌心落向扁栀的发顶。
“师妹,以后,要乖乖听师兄的话。”
“师兄,会疼你一辈子的。”
而此刻,垂眸的扁栀,原本晦暗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路遥都未察觉的冷意。
……
此时此刻。
大洋彼岸。
“loen先生,这件事十万火急,麻烦您跟我们一起回国。”
年迈的loen先生叹了口气,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得意门生会利用所学的本事去危害他人。
“好吧。”在周岁淮跟周岁寒的极力恳求下,loen先生松了口。
可在上飞机时,loen的家庭医生为loen先生做了身体评估,loen先生的身体,确实无法远洋飞行,这段旅程来说,对loen先生太勉强了。
周岁淮眼神一暗。
眸色顷刻间晦暗。
“路遥要催眠的对象,是你很重要的人么?”loen杵着拐杖看着眼前明媚的年轻人眼底星光晦暗下去,心头不忍。
“嗯,是我,从年少的时候,就一直喜欢的人。”
“她,很不容易,踏过最黑暗的夜,做了很多的心里建设,才来到我身边,我不希望,她被控制着,做任何身不由己的事情。”
loen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垂下满是皱纹的眼。
顿了顿后。
才说:“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在路遥之前,我收过一个姑娘做入室弟子,当时,那姑娘才十几岁,我们是在心理论坛上交流的,她说,她身处沼泽,觉得人间没意思,言语间很是颓丧,机缘巧合下,我点拨过她几句,
这姑娘十分聪慧,居然能够从我艰涩的专业术语中领会我的意思,我觉得跟她很有缘分,便一路点拨,不知不觉间,便把她当做自己的徒弟来调教,她自学能力很强,即便我们没有见过面,我也没有为她当面授课,可那一本本艰涩的专业书籍,她居然都能够自学其中奥妙,
甚至在一年之后,已经有自己独到见解了,彼时,她心胸已然开阔许多,冷静自持,温柔平静,字眼间已有大家风范。”
周岁淮跟周岁寒一听,眼底一喜,“您的意思是,这位小姑娘的造诣,可以与路遥抗衡?”
loen先生一听,诡异的看了眼前的两人一眼。
然后,缓缓摇头。
“你们这么说,是玷污了天才这个字眼。”
“你们知道什么叫天才吗?就是那种,无师自通,决定聪敏的人,而路遥,”
loen先生摇了摇头,“尚且只能说有些慧根罢了,我花了很大的功夫,可路遥的造诣,也仅限于此了,他心里明白,所以选择回国,也有其中一部分的原因,
可那小姑娘……”说到这里,loen先生的眼底满是赞许跟自豪,“我不过是她引领进门的进门人而已,说师徒,是我高攀了,我们……”
loen先生口吻一顿,笑了笑,“更像是……知己,我不说,她能懂,或者,能剖析到比我更深层次,我无法言说的部分,我深深拜服。”
周岁淮闻言,急急问,“那姑娘在哪里?”
“我不知道,”loen先生摇了摇头,颇为惋惜,“当时,我曾提出,要把自己的毕生一切研究都传承给她时,她拒绝了,她说……”
“她学心理学,是因为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有心理疾病。”
“她有抑郁症。”
“所以,这不是世俗眼底的学习,是,她的自救。”
说到这里,loen先生年迈的眼底散发出慈爱微笑,“你们听,那个时候,那姑娘才十几岁,十几岁的孩子,知道通过知识,通过自己的双手,来自救,这是多少成年人都无法做到的。”
“她聪慧,她也自知,也非常会利用自己的学习天分,她真的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了,可惜,后来,她很少出现了,因为她说,她的世界不在网上,在现实的生活里,她拥有的不仅仅是心理学,她还有更多,她希望,她若有一日还活在这人间,就该为自己在这人间留下一点什么。”
“当时,她才十几岁啊。”
“如果她在的话,一百个路遥都不会是她的对手。”
loen还沉浸在惊叹的回忆中。
周岁淮完全不在意什么天才,他在意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他在意那个姑娘在什么地方,他在意的是谁可以克制住路遥。
“老先生,就没有办法可以找到她吗?”
loen先生摇了摇头,不过,又立即提供了当时的论坛地址,“对了,”周岁淮跟周岁寒离开时,loen忽然说:“当时网上用的都是虚假网名,曾经有一次,我问她叫什么,她说,叫她Z。”
周岁寒跟周岁淮是当天回国的。
那个论坛当年红极一时,可如今已经闭站。
两人上飞机前让技术部人员通过当时的ip地址去搜寻对方的ip。
而此刻的国内。
王珍也收到了消息。
她眯起眼睛,反复咀嚼,“Z????”
“Z????”
“这个Z,她似乎在哪听说过。”
她转头,顺口问了站在客厅里的沈听肆,“宝贝,你帮妈妈记一下,Z这个别名,是不是很熟悉,你记得这是谁的代称吗?”
站在客厅里的沈听肆眸色一闪。
口吻却沉着,“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王珍勾了勾耳畔的碎发,“就周岁淮跟周岁寒去国外,说找什么心理学的大家,那个loen先生年纪大了,人来不了,说是当时收了个入室弟子,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也说了对方没露名字,只说叫Z,现在周岁淮那边再查呢,你说,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
沈听肆没应,攥着水杯,仰头喝水。
“哎——”
“宝贝,你帮妈妈记一下,这个Z是不是在哪里听说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