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有点杵路遥这个眼神。
身子下意识的往周岁淮身后躲了躲。
周岁淮两手插兜,慢悠悠的往下走,他嘴角挂着气死人不偿命的笑。
惹得路遥牙痒痒。
周岁淮挂心要给扁栀弄甜汤,懒得跟这人废话。
抽了张椅子,直接坐到路遥对面,环胸,“路遥,你挺有意思啊。”
林野站在周岁淮的椅子后头看这人嚣张的二五百万。
好像——
自从扁栀把他带回家,拎到楼上去哪啥了之后,这人就开始确定自己不会被抛下,无比嚣张起来。
面对路遥时,可完全没在手软的。
“呆别人家里,影响人家正常生活了。”
路遥冷冷盯着周岁淮。
周岁淮跟路遥算总账。
“当初,从中医院走的时候,捞了不少走,如今回来,居然还能厚着脸皮,端坐在这里,怎么?觉得,别人都欠你的?”
“你是妖妖阿姨孤儿院了抱回来的吧?她待你跟亲生儿子一般,你说,若是她知道,你后来是这么回报她的,你觉得,妖妖阿姨,会不会后悔当年对你的好?”
“这些,我之前懒得提,不过是不愿意我们家小乖伤心。”
路遥闻言,眼神一闪。
“那你如今提,是什么意思?”路遥当然知道周岁淮不会主动跟扁栀提这些污糟事,所以,他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站在扁栀面前。
那如今——
只有一个可能。
周岁淮旧事重提,并且是这样一副无所顾忌的模样。
那一定是有人跟扁栀说了什么,或者……
扁栀主动问了周岁淮。
所以——
扁栀什么都知道了。
这一刻,路遥心虚的不行,可眸光一顿间,他又忽然给这一切,找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能够宽慰自己的理由。
一定是这样的。
师妹怪他当年的不厚道,所以,才在他跟周岁淮之间,选择了周岁淮。
他没有输周岁淮什么,只要!
只要把当年的钱都补回去,师妹一定会再给他机会!
周岁淮伸着长腿,看着路遥执狂的样子,一秒看透他心里所想。
“喂。”
周岁淮抬了抬下巴,“想什么呢,小乖选择我,只是因为,我是周岁淮,跟你做没做之前的破事没一毛钱关系。”
“你觉得,小乖会是在意那点钱的人么?”
周岁淮嗤笑一声,“心理大师,还挺会骗自己。”
林野站在周岁淮的身后,觉得这周小妖精是会惹怒人的。
路遥原本缓和一点的情绪,因为周岁淮的这几句话,再次被点燃。
“你以为你有多了解师妹?”
“你还不是一样追了这么久才追到,周岁淮,我告诉你,我不会罢休的。”
周岁淮站起身,懒懒散散将椅子摆回去,“你罢不罢休,我无所谓,我媳妇呢,也无所谓,但是,”
周岁淮忽然眸色锋利起来,他弓下身子,眸光似刀,身上的戾气迸发,“你若是敢打扰我媳妇的正常生活,一个心理医生,我周家还是有手段驱逐的。”
说罢。
周岁淮似乎懒得应付这个人,进了厨房,去煮甜汤了。
林野站在原地,看着路遥的脸色。
从红,变青。
再从青,变黑。
最后,周岁淮从厨房里出来,端着滚热的甜汤,嚣张至极的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上楼。
脚步声坚定。
伴随着男人铿锵的调调,“上楼生小孩去咯。”
“!”路遥。
喝了一口水的林野彻底兜不住了,将嘴里的水喷出来,正正好落在了路遥的脸上。
林野:“……”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
而大门在此刻被打开。
实在是在家里跟路遥瞪小眼的尴尬。
林决跟王珍出去逛了一趟回来,想着,回来的时候,扁栀应该下楼了。
结果。
扁栀没下来。
就听见周岁淮的这么一句话。
打开的大门,几乎想直接合上。
还是林野喊了一声:“爸,妈。”两人才尴尬进门。
相较于这几个人的尴尬,路遥却只余阴森。
他寒着一张别人欠他百八十万的脸,拿着纸巾将脸上的水渍擦拭干净,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此刻的路遥丝毫没寒暄的力气,他满脑子都是周岁淮的那句:
“要小孩去了。”
“小孩。”
“要小孩!”
椅子的扶手被路遥攥的咔咔作响,几秒后。
他忽然“蹭”的站起来,直接冲向楼梯口。
还是林野眼疾手快,直接把人遮挡在了楼下。
路遥的一只脚已经踩在了楼梯上。
他眼神跟林野对峙。
“你瞪我也没用,”林野此刻却是不让步的,“我不知道我父母跟你承诺了什么,导致他们容忍了你一整天,但是,周岁淮有句话说的没错,这里是林家,是我林野的家,
楼上的是我姐姐,上面是她的闺房,无论是谁,在没有得到她的同意之前,不允许踏上去半步,我姐姐此刻正在休息,路师兄,我觉得,你也应该回家休息了。”
路遥冷冷的看着林野。
林野也冷了脸。
抬起手,以捍卫不退半步的姿态遮挡在路遥面前。
客厅安静下来。
几分钟后。
路遥转头。
他看向从进门开始,就始终沉默的林决跟王珍。
僵硬了几秒。
路遥忽然,令人毛骨悚然的短促的笑了一声。
“林叔叔,”路遥在抬头时,已然是和询的样子,他很习惯性的抬了抬眼镜,然后,一步步的走向林决。
他的声音忽然变的很慢。
慢在近似于令人困倦的程度。
林决跟王珍眼前忽的模糊了一瞬间。
他们似乎看见路遥张开了嘴,似乎还说了点什么。
可,他们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只知道,脑子混沌着只想点头。
在路遥的注视下,林决,王珍,林野三人,忽然抬步。
一前一后的抬步往楼上走。
最终,
三人消失在楼梯尽头。
厨房的王婶做了甜汤出来,客厅里,却依空空荡荡的了。
“哎——”
“刚刚小野不是说,要喝甜汤么?”
“怎么转眼,人就不见了?”
看了眼路遥刚刚做过的椅子,王婶过去,摆正。
嘴里嘟囔着:“终于走了,杵在那里一天了,太碍事了。”
说完,王婶转头。
再进入厨房时,王婶的脚步忽然顿住。
她重新后退两步,目光往玄关处瞧。
鞋柜上,还端端正正的放着路遥进门时穿的那双皮鞋。
王婶一顿。
视线不由自主的往楼上方向瞧。
“哎——”
“是上楼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