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这是要造反呐

扁栀进了房间。

房间里,点了香薰,还铺着她喜欢花色的床单。

各处都摆放的很整齐,像是每天都有人过来细心整理。

扁栀看了眼手机,周岁淮已经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她刚简短的回了一条过去,对面就发视频过来了。

“在做什么?”视频刚刚接通,对面的话就过来了。

扁栀一边洗漱,将手机放在平台上,一边跟他说话。

有一句没一句的。

“洗完脸了么?”

“嗯。”

扁栀开始换衣服,周岁淮那边只能看见黑乎乎的一片,手机被扣在桌面上。

“那镜头怎么不对着你,让我看看你呀。”

扁栀衣服换到半途,觉得好笑。

没记错的话,他们前几个小时,刚刚见过。

拉好衣服下摆,扁栀将镜头对准自己,又看了眼周岁淮那边。

他在周家自己的房间,扁栀没进去过。

周岁淮的镜头摇晃,一一跟她介绍。

“看见这个没,咱们认识的第一年,一起参加学校田径比赛,得了第一。”

周岁淮的话里带了点遗憾,“可惜,后来你就跳级了,我再没有跟你同班过。”

“这个,这张照片,是我在你家楼门拍的,那颗大树,现在还在。”

“这个,是你去乡下,我缠着我爸也要跟着去,然后,原本给你带的礼物,可惜,那个时候,你都不理人。”

“这个……”

扁栀在视频这头安静的听着。

时间一晃多年。

这个男人,竟然已经在她身边,以何种不同的存在方式,安静呆了许久年。

视频晃动时,带过周岁淮的虎口处。

那里刺着一枚栀子花。

隐秘又热烈的绽放着,如同他最初不宣之于口的爱,又如同如今,热烈又奔放的少年。

每一个,都是她最喜欢的样子。

人总说,你缺什么,就会被什么样的人吸引。

周岁淮身上吸引她的,是——

永远坦荡,永远热烈,永远赤城,永远一往无前。

这些,她都没有。

他拥有极致的温柔。

她也没有。

可有一样,扁栀想,她应该是有的。

她如同,他爱着自己一般,一样的,爱着他。

“周岁淮。”扁栀安静了许久。

忽然叫了声对面男人多么名字。

“嗯?”镜头停下来。

“当时,你救我的时候,受伤了,听说,大动脉流血,”扁栀不记得,他衬衣外露的地方有受伤的痕迹,“所以,是在哪里?”

“哪里为了我,受过很重的伤?”

周岁淮顿了一下,“啊?”了一声,“我哥跟你说吗?”

“不是,”其实,那一年的记忆,很清晰,又很模糊,印象里,昏睡时,隐约听见少年撕裂的叫声,一定很痛,后来,在报纸上记者隐约提了一句,说现场流了很多血,所以,扁栀猜测,应该伤了动脉。

周岁淮不敢瞒扁栀,不过,怕她担心,于是,只是极其随意道:“嗯,是受伤了,不过男人嘛,那个不受点伤的,不是什么大事。”

扁栀:“我看看。”

周岁淮:“啊?现在啊?”

莫名的周岁淮还有点不好意思。

伤的地方,还挺隐秘的。

扁栀:“嗯,现在。”

“哦……”周岁淮嘶了声,“那个……要脱裤子哦。”

扁栀:“脱。”

周岁淮:“……”

“好吧。”

周岁淮刚要脱,便听扁栀那头响起敲门声。

他的动作顿住。

扁栀却没理会,只看着视频,安静等他。

周岁淮默默的脱了裤子,镜头又晃了一下。

匆匆带过伤口,然后,镜头对准他的脸,“大概,就是这样。”

周岁淮带镜头的速度很快,不过,扁栀还是看清楚了。

伤口,很长。

从大腿根部,一直蔓延落向膝盖上端,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伤口依旧狰狞骇人,起了很大的一条疤。

可想而知,当时的伤,有多么严重。

“看完了。”

扁栀眨了眨眼睛,控制情绪,“嗯。”

“其实,真的没事,当时就挂了几天瓶,然后就好了,我那段时间在医院,都胖了,我哥还调侃我,说我是去医院养膘的。”

扁栀没说话。

门口的敲门声还在继续,丝毫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扁栀又眨了眨眼睛,对视频对面的周岁淮说:“早点休息,改天,我好好看看伤口。”

赌上她一生所学,也要把疤痕彻底摁回去!

周岁淮;咧着嘴笑:“嗯,那你,早点休息,明早我来接你,”

别墅区之间距离很远,扁栀担心周岁淮没睡好,“不用,我自己开车去。”

周岁淮闷闷的“哦”了声。

视频挂断,扁栀坐在床沿,看着软垫上的花,好久好久。

久到,酸涩的眼睛里翻涌的泪水砸在地面上,她才呼出口长气。

在周岁淮面前控制的情绪释放着,平放在膝头上的手,攥紧了拳头,指尖用力紧绷,心里的痛感层层叠叠,几乎要淹没理智。

“栀栀,你睡了吗?”

门口的人丝毫没有要罢休的迹象。

“我是王姨啊,给你炖了燕窝,你喝一点睡觉啊?”

房门的拍门声渐大。

沈听肆:“栀栀睡了,燕窝什么的,不喝也不要紧。”

林野:“就是啊,妈,你拍门声这么大,姐睡着了,都得被你吵醒。”

“你们懂什么?”王珍的声音:“这燕窝都炖了,总归是要喝的,否则就浪费了,再说了,也许栀栀就是在洗漱没听见呢,倒是你们两个,大半夜不睡觉,站在人姑娘家门口干嘛,都回去给我睡觉。”

拍门声继续。

扁栀吸了吸鼻子,抬手将眼角的泪痕抹去。

王珍在第一百次拍门时,门忽然大力从里面打开。

王珍是来要药方的,不清楚药方的功效,她非常不安心。

“栀——”

王珍愣住,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此刻的扁栀心情不佳,“你——怎么了?”

“有事?”扁栀声音极其冷淡,跟刚刚在楼下时似笑非笑的样子完全不同,这会儿,面色发冷,看着非常吓人。

王珍都有点不敢提自己的要求。

“就是,那个药方吧,我想看看。”

扁栀环胸,“你是医生?”

“啊?”

“我不是啊。”

“不是你看什么?你要是自诩医术比我高明,那我可以给你看,你什么都不懂,瞎看什么?百度来百度去的,就能看懂配伍?”

“还是,你并不是想看配伍,是想看看我爸爸什么病?”

王珍哑口无言。

扁栀继续,又几分不爽,咄咄逼人的滋味,“还是,想知道我爸能有多久,好盘算着在找下一家?”

门口的沈听肆跟林野听着扁栀的话都愣住了。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扁栀的锋芒,这是,第一次。

“你……说什么啊?”王珍说。

“我说什么?这种事情你不是最有经验吗?不过我劝你这次最好谨慎做事,毕竟世界上没有几个如我爸这般的冤大头,燕窝什么的,留给你自己补,毕竟没点姿色,可入不了有钱人的眼睛。”

“你!”

王珍“你”字刚说出口,“咣!”的一声,门板当真王珍的面狠狠甩上,带着冷硬的风,让王珍整个人顿在原地。

“这是!”王珍许久后,才呆滞的说出剩下的话,“要造反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