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栀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地面已经收拾好了。
林野翘着二郎腿在客厅跟朋友打电话。
“今晚我晚点过去,跟你们在酒吧会合,吃饭我就不去了。”
一头红发在客厅里惹眼耀目,“我今晚要跟我姐吃饭,你们这些没有姐姐的人是不会懂有人管的乐趣的。”
“切,你姐跟我姐能比么?”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姐可是扁栀,新一代女性独立代表,你姐还在角落里为失恋痛哭吧,我姐有爱马栀,国际银行,手上资产破千万,别说你姐,你们全家加起来都比不上我姐一根汗毛。”
见扁栀从楼上下来,林野:“得了,就这样,再说吧。”
王珍端着汤从厨房里出来,笑眯眯的对扁栀说:“这傻小子,大小就喜欢你,也不亏是一家人,哪哪都炫耀有个好厉害的姐姐,真是傻瓜,还用得着他炫耀么?整个A城,谁不知道,咱们家栀栀最厉害了呢。”
王珍神情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扁栀看着她,脸上没有半分笑意。
在王珍揉着手要进厨房时,扁栀忽然淡淡的叫了句:“王姨。”
王珍转头,脸上挂笑。
扁栀:“一家人?可我,”扁栀盯着王珍的眉眼,说完了剩下的话,“跟你不是一家人。”
王珍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
扁栀倒是好笑模样,坐在餐桌主位,垂头吃起饭来。
林野走过来,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主动替扁栀装汤,对扁栀笑眯眯道:“扁栀,你什么时候再写一篇短篇剧本给我,我最近想拍个网剧,你帮帮我呗。”
扁栀:“我最近没空。”
“啊,扁栀,”林野外头二世祖模样,到扁栀面前,完全泰迪舔,“姐姐,好姐姐,我最近可头疼了,你不知道,我公司两个刚刚签进来的新人,像两个棒槌一般,怎么捧都不红,我求求你了,你就有空的时候,帮我写一篇短篇的网剧嘛,我在他们身上可是砸了大钱了,你帮帮我呗。”
王珍站在不远处,看着林野一副讨巧乖顺哈巴狗的模样在扁栀面前,怒火中烧至于天灵盖!
难不成,她王珍的儿子,就注定只能被扁妖妖的女儿,像制压着狗一般低眉顺目一辈子,求着她施舍可怜吗?
她偏偏不信这个邪!
扁栀从林家出来的时候,天空下了瓢泼大雨。
林野还有个局,送着扁栀上车,跟着车子,把人送到扁氏公馆后,才开车去赴局。
扁栀停好车,站在扁氏公馆的大门口,看着林野的红色车子嚣张离开。
林野跟周岁淮的性子,说像,但是又不太像。
都一样的张扬。
但是,周岁淮心思细腻,固执里固执认死理。
林野,他一直是被王珍宠爱着的,心大,脾气也大,从来是一副自己是天之骄子的模样。
人家总避讳被说啃老,富二代。
他却从不。
走到哪里都得炫耀,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我爸不值一提叫林决,我哥哥叫沈听肆,最厉害的是我姐,叫扁栀!
恨不得让全世界都清楚明白的知道,他是个快乐,被上天眷顾的小米虫。
这样的随心所欲的性子,羡煞多少旁人。
扁栀不由得想起刚刚王珍听见她说:跟她不是一家人时,惊愕的表情,她眸光停顿了一下。
再看向林野车子离开的方向,却已然空空荡荡了。
她垂了垂眼睫。
刚要转身时。
天空忽的响了道惊雷。
电闪雷鸣间,十几米外,一张刀疤国字脸在雷电下刹然若现,他的面色阴寒,脸上露着扁栀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淫笑。
等到电光消散,扁栀在看过去时,那里已经是空空荡荡的了。
扁栀侧在大腿边的手无声攥紧,手指骨节冷然苍白。
下一秒。
扁栀抖落身上寒,推开大门,进了屋。
扁栀进门,屋内一片昏暗,保姆请假回了乡下,沈听肆出国还没回来,林野又出去野了。
她跟周岁淮说,今晚她在林家吃饭,他许是觉得,她没这么早回家。
喏大的公馆内,寂静无声。
只有扁栀拖鞋上楼的脚步声,在空旷回荡。
“啪嗒——”
“啪嗒——”
忽的,放在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来看,是一段只有一分钟的音频,后面还跟着一条语音。
“老大,回国途中,有人抢夺录音,对方是花了大价钱的,我们这边五个人,对面足足派了五十几个人来,抢夺过程中,录音设备落了水,我们这里提取出来的录音声音杂乱,后面的修复,需要靠老大你的手段了。”
扁栀上了楼,一边走在漆黑的走廊里,一边摁下播放键。
声音杂乱……
这一大片一大片雪花的滋滋声,哪里仅仅只是杂乱,这几乎已经是损坏了源代码才会出现的情况。
扁栀打开电脑,对面再度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录音设备,颠簸周折,应该还要三天左右才会到国内,但是,设备的播放情况,比刚刚我们修复过的还要差,老大,你要做好克服艰难困苦的准备了。”
对面说话风夹杂风浪,语调倒是闲适惬意,扁栀说了声:“注意安全,”便锁了房间,戴上耳机专注传送过来的录音内容。
所以,她没有注意到,在她戴上耳机的几分钟后,疯狂亮起的手机,跟被轻声敲响的房门。
录音设备陈旧,加之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使用,所以,播放起来本就艰涩。
如今又进了水,修复基本无望。
否则,那几个不会说只能靠她的技术看看能不能力挽狂澜。
这个录音关乎当年真相,扁栀别无选择,好在,她多番尝试后,音频终于逐渐有了被修复的迹象。
成千上万的代码在屏幕上滚动,扁栀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看了眼电脑右下方的时间,才发现,已经凌晨两点了。
代码还在根据程序自动修复中,扁栀站起身,顺手拿起桌面手机。
这才发现,周岁淮也她打了不下百个电话。
她原本想拨回去,可时间已晚,她便想着去看看周岁淮回来了没有。
结果。
她刚一打开房间的门,便看到了门口席地而坐的周岁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