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是周岁淮越发冷厉的眸光,身侧又是蠢蠢欲动的李娟。
介于职业道德的李律师还是弱弱问了句,“请问,在转移产权之前,可以提交历年的财务报告给我们审计吗?”
太突然了!
而且一切顺利的让人猝不及防!
李律师如今还是一头雾水。
扁栀慢悠悠地开口,她对着李律师笑了笑,然后转头,故作困扰地对李娟道,“舅母,你不相信中医院的赚钱能力吗?”
“您到处看看,这装修程度,这人来人往的病人,能是个缺钱的地么?”
扁栀话落下,周岁淮却像是没了耐心,懒懒抬手摁在产权转让合同上,“不签拉到,得了便宜还卖乖,天底下的好事都让别人给白占了。”
李娟一听,立马将合同从周岁淮手底下抽出。
周岁淮故作不备,文件被李娟直接抽走。
“我签!”
“怎么不签!”
“不签的是傻瓜?这中医院在扁妖妖手里的时候已经享誉世界,各地的人争先恐后的来看病,如今发展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发展的更差?”
李娟满脑子里都是钱。
也是即将到手的权。
她只要一想到拿到中医院的产权只有,那些看不起她的人,都要恭恭敬敬喊她一声:李老板,她就爽翻了天!
歪歪扭扭的“娟”字落下最后一笔。
李律师知道无力回天,捂面崩溃,刚抬头,就见周岁淮对着他冷冷一笑。
他心中大惊,却不觉得自己刚刚有做什么坏规矩的事情。
他在欧氏做事,也并不觉得,暂时需要怕周岁淮什么,于是,他挺直胸膛。
下一秒。
李律师手机里收到一段短信,跟对面律师递过来的律师函。
李律师顿时脸色一白。
心里第一千次怒骂:去他奶奶的暖男!这哪里暖了!分明锱铢必较!
就说“不法”两个字,至于计较到法律函吗?!
李娟这里还在高兴。
扁栀慢悠悠地靠在椅子上欣赏李娟欣喜若狂的丑态。
李娟先打了一通电话给她的舅舅,在电话里扬眉吐气了一番。
然后是各种亲朋好友,得意洋洋的告诉他们,以后来中医院看病,不收钱。
再然后,她抖了抖身上的外套,在扁栀面前端坐下来。
“扁栀!”
“从今天开始,中医院就是我的了,看在你这么爽快转让产权的份上,以后你可以继续在这里上班,但是!”
李娟小人得志的嘴脸格外鲜明,她指着高矮胖瘦,“这些人,都得滚!”
“一个个的,狐假虎威在我面前,老娘以后不愿意赏饭给你们吃,你们这些土匪都得去要饭!”
“还有你,于真真是吧,前几天是谁指着我的鼻子骂?如今,我做了你的老板!以后你对我客客气气的,还有你一碗饭吃!”
于真真嗤笑一声,“我又不归中医院管,也不吃你家饭,所以恐怕没办法对你客客气气的!”
李娟闻言,脸色一僵,转头问扁栀,“她,不是这里的员工?”
扁栀淡笑摇头。
李娟尴尬轻咳,马上狐假虎威起来,“那你在我们中医院做什么?立马滚!以后不要让我瞧见你!”
李娟说罢,就要张罗保安做事。
扁栀慢悠悠的抬手,轻轻拍了拍李娟的手臂,“哎——哎——”
李律师听见扁栀的两个“哎”心头一跳,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来了,来了!
果不其然。
几秒后。
扁栀拿出了一摞欠条。
还是刚刚推合同那般轻描淡写,她嘴角的笑意丝毫不减,却徒然叫人瞧出冷意。
“舅母,看看这叠东西,如今中医院是您的了,中医院的债务,了解一下?”
李娟还在嘚瑟呢。
听见债务两个字,如一盆凉水当头倒下。
她怀疑自己重听了。
“什么?”
“什么债权?”
她垂下头,欠条上那一大串的“0”直接闪瞎她的狗眼。
每一张欠条上都盖着扁氏中医院的公章。
那么大一摞。
李娟拿着手机计算器才数了几张,已然破亿。
她怔在原地,短短几秒钟时间内,她经历里人生最大起伏。
“你——骗我!”
“怎么能是骗你呢?舅母,”这一声舅母,扁栀叫的格外亲切,“中医院是您上门眼巴巴要的,产权书上,是您自愿签字的,我怎么骗您了呢?您可是带着律师过来的,李律师,我骗了么?”
李律师黔驴技穷了,木然点头,又匆匆摇头。
“你,不可能的!”
“这么大的中医院不可能欠这么多钱!扁栀,你设局炸我是不是?!”
扁栀无辜耸动肩膀,“舅母,您,太高估您自己了呢?”
“以您的智商,我需要故意费心设局么?”
“这里的每一张借条,上面的金额都有实打实的流水,款项是不是进入中医院,是不是用在了中医院的经营上了,您可以找人核实,”扁栀说着,闲闲指了指李律师,“喏,这活,您身边的律师能干。”
李律师顿时蹭的起身,他抿着唇,直接走到一侧给欧老太太那边去了电话。
几秒钟后。
会议室内回荡着老太太的暴怒嘶吼。
“废物!”
“既然李娟没了用处,你还呆在那里做什么,还不滚回来!”
李律师:“那,李娟呢?”
回答李律师的,只有一大串冷漠的“嘟嘟嘟——”电话挂断声。
李律师呆了几秒,然后像是反应过来般,对着扁栀僵硬一笑,而后,走到周岁淮的跟前深深鞠了个躬,“小周总,刚刚是我不懂事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求放我一马,拜托您了,我立马离开。”
说完,李律师脚底抹油,头也不会的闪退了。
会议室突然变得十分安静。
众人都直直看着从狂喜到无措,再到茫然的李娟。
“栀栀啊——”
李娟好久后,才张着苍白的嘴,“我是你舅母啊,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不能这么明摆着坑我对吗?”
“你妈妈在世的时候,可是最疼你舅舅的,你可不能在你妈妈离开之后,就这么欺负你舅舅,舅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