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朝云站在屋檐下,裹着狐裘大袄神色阴沉地盯着穆棱一行几人。
“你是何人?居然胆敢青天白日在我相府行凶抢人!”
穆棱长臂一伸,抓住离他最近的一名护院,狠狠一拽。
护院瞬间身首异处,杨朝云及一众奴仆吓得肝胆欲裂。
“你……你……”
十七八个护院一拥而上。
穆棱已经抱着崽崽出了相府大门,抬手从身边文信腰间抽出软剑。
长剑一挥,围着他的十七八个护院一剑封喉,无一活口。
他眼神阴翳射向吓得瘫倒在屋檐下的杨朝云,露出一个森冷狠戾的笑容。
“我叫穆棱!”
丢下四个字,穆棱抱着言宝消失在细雨茫茫中。
杨朝云吓得浑身发抖,眼前阵阵发黑。
后院有家丁飞速跑来。
“夫人,不好了,后院起火了!”
杨朝云两眼一翻,当场昏厥。
相府乱成一团。
半个时辰后,相爷顾启林回府,看到一院子护院尸体脸色铁青,直奔主院。
“怎么回事?”
吓到昏迷的杨朝云刚刚醒来,看到了主心骨,哭着扑进他怀里。
一边掉泪一边哽咽着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顾启林听完却愣了。
似乎为了确认,顾启林又问了一遍。
“你刚才说那人亲口说他叫穆棱?”
杨朝云点头。
她身边那些被吓破胆的奴仆们也跟着点头。
顾启林想到一个人,脸色骤然大变。
陛下新封的镖旗大将军姓穆,就叫穆棱。
草莽出身,却异常骁勇善战,短短五年时间从一个小兵成为了陛下亲封的镖旗大将军,据说三年前曾在战场还救过御驾亲征的陛下,深得陛下信赖与恩宠。
而且军中无人不知穆棱是孤儿,却有一个姐姐,叫穆婉。
他当初遇到沐姨娘时沐姨娘说自己叫穆婉,他问是哪个穆,却因为沐姨娘当时失忆什么都不记得。
“怎么会……是那个穆?”
顾启林脸色非常难看,忍不住呵斥杨朝云。
“我让你料理家务,没让你将人活活打死!我顾家妾室人没了,你作为当家主母居然连尸骨都没保住,你……”
似乎对杨朝云失望至极,顾启林一甩衣袖满脸寒意转身走了。
杨朝云没想到相爷半句安抚没有,反倒还怪她处置不当。
胸口一堵,又昏厥过去。
将军府。
江太医检查完沉沉叹气。
穆棱狠狠咬了下牙关,才将视线从床上小小一团的言宝脸上转到江太医身上。
“江太医,言宝怎么样?”
江太医摇摇头:“穆将军,孩子小太了,被打的厉害,最重的两处伤一处在心口,一处在后脑勺。老夫虽然已经施针,但也不敢保证这孩子还能醒来。”
穆棱嘴唇都在发抖,扑通一声跪下去,布满血丝的两眼一片猩红。
“江太医,求求您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救活她。这是我姐姐唯一的孩子,姐姐已经走了,如果这个孩子也走了,我……”
江太医被吓的不轻,连忙将人扶起来。
“使不得使不得,穆将军为我东皇出生入死,杀敌无数,是陛下亲封的镖旗大将军,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老夫也定会竭尽所能。”
“在这孩子醒来前,老夫暂时要叨扰将军几日了。”
穆棱背脊挺直,声音沙哑沉闷。
“文信,马上给江太医准备房间。”
门外文信忙点头。
“是!”
一连七日,将军府大门紧闭。
大门和府内挂满了白帆,就连早朝也递了折子告假,除了去给姐姐守灵,就是衣不解带守在言宝床边。
停灵七日,穆棱再舍不得也要给沐姨娘下葬。
言宝依然没醒来,但穆棱离开床前时,听到她喃喃出声。
“阿娘……阿娘不走……”
穆棱瞬间湿了眼眶,附身弯腰低头摸了摸言宝没什么肉肉的小脸,声音哽咽,几乎泣不成声。
“言宝!”
“言宝你醒了?”
言宝眼皮动了动,努力想撑起眼皮看看是谁在喊她,可她太小了,伤的太重,硬是没睁开眼。
只当是阿娘还在,紧紧抓住阿娘的衣袖,亲昵地往阿娘身边靠了靠,将小脑袋亲昵地蹭了蹭。
穆棱看到小家伙白净的小脸上第一次有了甜甜的奶呼呼的笑容。
甚至还有和姐姐一样的两个浅浅小梨涡。
小家伙蹭着他,软乎乎无比眷恋地喊了声“阿娘~”。
穆棱心在滴血。
顾启林!
杨朝云!
他要他们血债血偿!
心疼地握着言宝瘦骨伶仃的小手,穆棱将所有戾气逼回腹中。
“言宝乖,舅舅送你阿娘最后一程再回来好好陪言宝,从今以后舅舅都陪着言宝,谁也不能再欺负言宝。”
文信立在门外轻轻出声。
“将军,时辰到了。”
穆棱站起身,抬手擦掉眼底湿意。
前一刻还眼袋泪痕的男人瞬间面若寒霜,带着一身森冷寒意转身踏出房门。
离开前吩咐候在门口的婆子丫环。
“照顾好小姐!”
“是,将军!”
穆棱离开没一会儿,躺在床上的言宝慢慢睁开双眼。
双眼剔透晶莹,轻轻眨眼的时候,眼底有金色一闪而过。
她似乎知道自己眼睛有了变化,小眉头疑惑地皱起来。
言宝忍不住想起阿娘前段时间嘱咐她的话。
“言宝,如果有一天你觉得眼睛不舒服,牙齿痒痒,记得在你能自保之前一定不能告诉任何人。”
“还有,言宝,哪怕牙齿再痒痒,也一定不能咬人,小狗才咬人,我的言宝是人,一定不会咬人的对不对?”
想到这里,言宝眼眶一红,连忙从床上爬起来。
她要去找阿娘。
“小姐,您醒了?”
言宝刚一动,纱帐被人从外面拨开。
刚爬起来的言宝看到陌生面孔,直接呆住。
跟着转动小脑袋左右看了看,忽然发现小小的有些漏水的房间不见了,变成了又大又宽,特别精致漂亮的卧房。
小小的人儿坐在柔软的大床上,小小一团,大大的脑袋,格外孱弱。
忽然想到以前的事情,她和阿娘的院子里原本有个杨嬷嬷,不过半年前被夫人打死了。
她哭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