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左,武靖营。
“陛下!您不能再领军前行了。”
孙承宗情绪激动,跪在地上,抬手作揖道,“当前辽左的战局,远比预想的要复杂。
李自成所领辽东义军,舍弃掉蒲河、抚顺等地,退守至沉阳一带。
奴酋黄台吉率领建虏八旗云聚辽左前线。
这与军机处战前洞悉之战局,存在着较大偏差。
在陛下领军亲征之际,两军在辽左前线爆发数场战事。
若非有曹文诏所领神机营,扼守在浑河前线,黄得功所领镇辽军,进驻至奉集堡一带。
恐建虏就会绕开辽左前线,对……”
“卿家先起来。”
朱由检弯腰搀起孙承宗,神情自若道,“卿家担忧什么,朕清楚,不过有些事情,不能只看眼下的战况。
驻守定辽一带的平虏军,是否已赶至太子河东线?
朱聿键所领唐王军,是否尊奉旨意,乘船赶至宽甸诸堡?
与奴酋黄台吉的一战,辽左前线的战局固然重要,不过想一战重创建虏,那如何绕行直捣黄龙,才是关键所在!”
与建虏展开一场大规模战争,这是朱由检想了很久的事情,被建虏打断的嵴梁,想要让它重新长出来,就必须堂堂正正的战场上赢建虏一场。
否则就算倾注再多心血,列装再多装备,心理上的沟壑填补不全,那大明军队就永远不会成为强军。
“朕这一仗,不仅要重创建虏,还要收复辽左全境。”
朱由检眼神坚毅,掷地有声道,“通过这一战,朕要让辽东一带的蒙古各部,朝鲜王室,都清楚明军的强悍!
唯有这样,只有这样,今后大明在辽河套、辽东、朝鲜等处的境遇,才能占据着绝对主动。
如此今后想要支配这些地域,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朱由检之所以要御驾亲征,哪怕遭遇的反对声很多,也一定要乾纲独断的明确。
核心就是获取政治主动权。
毕竟想掠夺辽河套、朝鲜等地的财富,逐步反哺大明,确保维新变法能交替向前推行,就必须要让周遭势力感到恐惧。
“陛下,这是否太冒进了。”
孙承宗犹豫再三,再度作揖道,“就算陛下想要吸引建虏,为平虏军、唐王军绕行闪击建虏核心,掌握相应的主动……”
“卿家多虑了。”
朱由检摆手打断道,“摒除李自成所领辽东义军,时下围绕在辽左前线,我大明出动的军队,规模已突破十万众。
浑河沿线,奉集堡一带,牢牢掌握在国朝手里。
那么就算是奴酋黄台吉孤注一掷,也要掂量一下,他这般冒进进攻,是否会导致抚顺、蒲河等地,被我国朝出动的精锐夺取。
倘若真是那样的话,被包了饺子的建虏八旗,想要在辽左战场上掌握主动,就是件痴心妄想的事情。”
孙承宗沉默了。
朱由检所讲的战略意图,已经是很明确了,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看谁能在战略窗口期,掌握着更多的主动权。
他之所以要率部迁移,更多的就是吸引建虏注意。
让黄台吉为首的建虏高层,知晓他这个大明天子,就是要‘一意孤行’的赶赴辽左前线,继而忽略别的区域。
相较于幅员辽阔的大明,建虏终究是差上很多。
核心人丁太少,所控疆域太小,这使得建虏没有太多试错成本。
一旦在战场上主力损失严重,那等待建虏的就会是一蹶不振!
辽左大战是一盘棋,谁能在棋局上掌握主动,谁就能赢得终战胜利。
……
“轰轰轰……”
“轰轰轰……”
振聋发聩的炮击声,打破了寂静。
沉阳城的上空,急射着数不清的炮弹,呈抛物线状朝远处飞驰。
“天啊,明军列装的火炮,竟然强悍到这等程度?”
举着千里镜,观察前沿战场的李自成,见到眼前这一幕,震惊的说道。
“这么远的射程,究竟是怎样办到的?
曹文诏所领的神机营,麾下各部列装的火炮,远比我军要强悍很多。”
沉阳的城墙上,聚集着大批义军将校。
见到此幕的他们,内心除了震惊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了。
双方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崇祯真是够可恶的,先前售卖给我辽东义军的火炮,分明就是明廷淘汰的一批,价格还那般昂贵。”
“没错!崇祯实在是太奸诈了!
当初内务府移交火炮时,可是强调这批火炮,是大明最精良的一批啊。”
“大帅,这仗还怎么打啊,倘若真把建虏打残了,打跑了,那今后我辽东义军,就要面对明军的威胁啊。”
李自成的耳畔,回荡起各种声响。
数不清的炮弹,砸进建虏营寨之中,一团团烈焰燃烧而起,建虏侧翼驻扎的偏师,已然是乱成了一团。
反观神机营所部,驻扎在浑河畔沿岸,层次分明的防线体系,炮阵错落有序。
一发发实心弹、开花弹呼啸飞驰。
“左进二,上调三,两轮速射!”
“右进三,下调一,三轮速射!”
“保持角度,三轮速射!”
在一个个炮阵之中,一名名炮长怒吼着,指挥着麾下炮兵,井然有序的朝建虏侧翼展开火炮攻势。
“倘若辽东义军,能拥有此等战场利器,区区一个建虏,岂是我军的对手?”
通过手里的千里镜,隐约间看到明军战场上,所展开的一系列军事行动,李自成皱眉说道。
“崇祯,看来这场辽左之战,你是下了血本啊!
好啊,真是太好了,等到建虏遭受重创,只怕我辽东义军在辽左是真的没有立锥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