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末将)等拜见陛下!”
在龙辇行至神枢营右哨驻地辕门,一道道声音响起,闭目养神的朱由检,并没任何的反应,反伸手示意王在晋。
“陛下有旨,进营!”
王在晋的声音,在龙辇内响起,这让在外候着的众人露出各异的神情,天子的举动,让他们实在无法揣摩。
尤其是对神枢营右哨主将新乐侯,以及神枢营左副将临淮侯,神枢营右副将祖大寿等人,心里都生出各种想法。
在龙辇进营以后,朱由检眉头微蹙起来,从外面飘来的澹澹臭味,让他缓缓睁开眼睛。
“王卿啊,看来正如你所说的那般,这京营要好好整饬一番了。”朱由检拿起一旁的小金锤,敲了两下,本行进的龙辇,缓缓停了下来。
朱由检撩了撩袍袖,弯腰从龙辇中走了出来.
神枢营右哨的驻地,看起来是那般的破败,就像是来到贫民窟一般……
“五军营和神机营的一众驻地,甚至都比不上神枢营的吧?”
垂手而立的朱由检,转过身来,看向眼前的众人,神情冷然道。
闻言,五军营、神机营等武臣、内臣、将领,一个个都愣住了.
这神枢营右哨驻地差,天子不斥责主将新乐侯,或临淮侯、祖大寿他们,怎么反把火引到他们身上了?
“自英国公薨殁后,京营这边,就没了主掌大局的人。”
朱由检锐利的眼眸,扫视着眼前众人,语气平静道,“不过没关系,现在朝堂的局势明朗了。
内阁这边,朕选了一批良臣,来辅佐朕。
朕也能腾出精力,好好过问京营事了。”
此言一出,让在场众京营在职勋戚,内廷所派内臣,及各级将领,露出各异的神情,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天子要亲管京营事,这谁顶得住啊。
先前兵部这边,被天子派人过来,整饬京营,那还能想方设法,去阻挠,去掣肘。
要是天子真抓起京营事,那他们……
“同样是在京的勋戚,差距还真是够大的啊。”
朱由检扫视着神情各异的众人,目光落在朱纯臣身上,“这京卫都督府,创设不足数月,以成国公为首的勋戚,都能替朕好好分忧。
所辖众上直亲卫军,恪守使命与职责,确保皇城和宫城的安危,你们呢?”
“看看这右哨的驻地,都成何体统了?”
被先后点名的朱纯臣、祖大寿,心里咯噔一下,明显感受到不少目光,都汇聚到他们身上了。
“启禀陛下,神枢营右哨驻地差强人意,不代表着五军营和神机营这边,就比他们差太多。”
定西候蒋秉忠,抱拳一礼道,“同为京营序列之下,他祖大寿的能耐,又比之我等高不了太多。”
心里不想朱由检亲抓京营事,趁着天子所讲间隙,蒋秉忠想表明态度,再奏请朱纯臣兼领提督京营戎政。
“皇爷,此为定西候蒋秉忠。”
在朱由检身旁的王承恩,小声提醒道。
“说得好啊。”
露出笑意的朱由检,指向蒋秉忠,对祖大寿说道,“诸卿,定西候这是在质疑你的能力。
这没上过辽前战场的,质疑起上过辽前战场的悍将,朕还是头一次,听到这般理直气壮的。
蒋秉忠,既然你觉得心里不忿,觉得朕有意偏袒神枢营,那可要朕派出人手,前去你五军营左掖驻地,好好看一下,再向朕来禀明呢?”
本想继续说话的蒋秉忠,被朱由检出言打断,又提出质问,这让蒋秉忠心里一惊,低头不言了。
开什么玩笑?
若此时派人去他左掖驻地,那事情就闹大发了!
面对天子的询问,让五军营、神机营这边,一些在职勋戚,一个个打消想附议的念头,生怕火引到自己身上。
被天子拿来跟外将比较,那就比较吧。
瞧见此幕的祖大寿,静静的站在原地,然心里却苦不堪言,这种被天子拉来进行比较的感受,让他真的很难顶啊。
“怎么不说话了?”
故作不知的朱由检,看着蒋秉忠说道,“方才想劝谏朕的态度,怎么没有了?还有忻城伯、东宁伯你们几个。
朕方才看你们也有意劝谏,怎现在却都不说话了?”
被朱由检点名的几人,一个个低下脑袋不言,这个时候顶撞天子,他们哪里会有好果子吃啊。
五军营、神枢营、神机营三处,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朱由检心里比谁都清楚,即便是在天子脚下,那吃空饷、喝兵血的情况极为严重。
京营在职的那帮勋戚,除少部分是不贪的,多数都是贪的,纵使是甲申之乱发生,有些恪守世袭罔替、与国同休的勋戚,在这样的风气下,那或多或少都不干净。
没办法,大明勋戚群体的权柄,被大明文官群体彻底架空,除了待在五军都督府,待在京营,根本就没太多话语权。
文武失衡的政治生态,让大明天子丧失一项先天优势,为了巩固皇权,只能任用身边的心腹太监,重用满心算计的奸臣,才能在朝堂之上,构建较为畸形的制衡。
造成这一切的根源,要追溯到大明战神的身上。
“既然你们不说,那就朕来说。”
朱由检神情冷然,道,“眼下国朝这边艰难,朕决意裁撤京营两成员额,行汰兵减饷之事。”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京营身负拱卫京畿的重担,裁撤掉两成员额,那三大营如何确保京畿安危!”
“是啊陛下,臣等在京营任职,理应为陛下分忧,为社稷虑,若真裁撤两成员额,只怕京城会人心动荡的。”
“臣附议!”
“臣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