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究竟是想干些什么?”
刘宗周端着茶盏,神情略显失态,囔囔说道,“这好端端的,为何要将在府戴罪的李如桢抓了,还让忠勇军出动抄家?
“莫非袁崇焕真说些什么了?”
“不可能,这些年来,李家早已没落。”
“虽说在辽前有些名望,但与袁崇焕根本就没有交集啊!”
“这李如桢不能被抓进诏狱,若是让辽前的……”
讲到这里的刘宗周心里一惊,忙闭上了嘴。
看向跟他传递消息的东城巡城御史,眉头紧皱的更厉害了。
“刘总宪,这件事情很是蹊跷啊。”
周翰民皱紧眉头,伸手说道,“据东城兵马司来报,参与逮捕李家各房的,还有祖大寿所领神枢营。”
“这已故宁远伯一脉,虽都定居在京城这边,但是李家其他各房,多是在辽前一带定居。”
“陛下这好端端的,为何要下这样的旨意?”
“还有……据下官已知的消息,今日不单李家被逮捕,还有一些官绅亦被逮捕,先前在午门那边规谏……”
“行了,别说了。”
刘宗周站起身来,皱眉道,“此事你不要再掺和进来,做好自己的本职就行。”
透过当前所掌握的这些情况,直觉告诉刘宗周,这定是当今天子,针对崇文门税关一事,而展开的行动。
但是李如桢特殊的身份,加之李家全体被抓,使得事态定比想象中的复杂,此时的刘宗周,要找韩爌商讨对策。
尽管二人先前因袁案一事,出现了一些矛盾,但当前牵扯到的层面,有些宽泛,这也使得刘宗周没计较这么多。
从都察院驻地出来,一路赶往内阁的途中,坐在官轿里的刘宗周,观察了一路,发现途径的各个街道口,皆有忠勇军的将士把守。
虽说孙祖寿领九门提督,其麾下忠勇军,是增补京城内外各门的主力,但平日皆驻守丰台大营。
现在他们却顶替五城兵马司职权,把守在大时雍坊等地要道,这无疑来说是一种越权的行为。
倘若没牵扯到已故宁远伯一脉,而在府戴罪的李如桢,不声不吭被带到锦衣卫诏狱,那刘宗周定不会放过这一越权之举。
只是此时的刘宗周,心思却全然不在这里,他只想尽快找到韩爌,将这一情况和韩爌好好商讨一番。
“刘总宪,你怎么来内阁这边了?”
心思有些不定的周道登,走出殿外,想缓解下自身情绪,却发现刘宗周匆匆走来。
“来找韩元辅。”
刘宗周瞧见是周道登,神情淡漠的说道。
别看周道登是内阁大学士,内阁群辅的一员,不过对刘宗周来讲,他心里很瞧不上周道登。
“呵呵……”周道登也不恼怒,笑呵呵的说道,“是为锦衣卫、神枢营之事而来的吧?”
“刘总宪有些不巧啊,这韩元辅刚离开没多久。”
“韩元辅去什么地方了?”
刘宗周眉头微蹙,盯着周道登说道,“周阁老,内阁难道对锦衣卫他们不经刑部,甚至未经顺天府衙。”
“便在京城各坊大肆抓捕,就没什么看法吗?”
“韩元辅去什么地方,本辅并不清楚。”
周道登微微一笑道,“至于锦衣卫所做之事,只怕刘总宪了解的并不全面,被抓的那些人,多数都移交顺天府大牢。
刘总宪怎么走了,本辅……”
听着身后周道登喋喋之言,刘宗周神情愈发凝重,脚下步伐不由加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其实在这个时候,不光是刘宗周这般,朝中的不少大臣。
知晓李如桢被抓,甚至李家全部被逮捕,以及被抓的还有部分官绅,那一个个都有些坐不住了。
原本一个锦衣卫督办的袁案,就够让外朝这边闹心的了,现在又牵扯到别的案子,那心情可想而知了……
“皇爷……喝些茶水,歇歇神吧。”
王承恩端着一盏清茶,递到朱由检跟前,微微欠身道。
“被锦衣卫扣押诏狱的李如桢等人,皆被内厂的人提出,并秘密转移到别的地方了。”
“嗯,差事办的不错。”
朱由检接过茶盏,呷了一口,说道,“田尔耕他们都是什么反应?”
“……奴婢有些说不准。”
王承恩皱眉沉吟片刻,说道,“不过祖大寿、吴襄这些人,反应倒是挺平常的,就好像跟他们没关系一样。”
朱由检听后,沉吟片刻,便知怎么回事了。
笑着放下手中茶盏,随后开口道,“那外朝局势怎样?”
“虽说逮捕李如桢他们,过去没多久时辰。”
“不过朝中有些人,已经都坐不住了吧?”
“天启年间,李如桢犯下重罪,致使国朝在辽东丢失不少疆域,那都有众多人保举。”
“这没过去几年,想来李家的人脉,没败坏这么快吧。”
“皇爷英明。”
王承恩低首道,“内阁、都察院、六部等衙署有不少官员知晓此事后,便开始私下会晤。”
“甚至据内厂所探消息,科道的一些言官御史,都准备上奏疏,劝谏皇爷……”
闻言,朱由检双眼微眯起来,事情跟他预想的一样。
相比较于同批被抓的其他人,这以李如桢的李家各房,还真是牵动不少人的心!
仅仅是透过这一情况,就能看清崇祯朝政坛上有多少盘根错节的利益网!
“王伴伴,你亲自去顺天府衙一趟。”
朱由检站起身来,伸手对王承恩说道,“让孙传庭尽快展开审讯,被抓进顺天府大牢的人,该是什么罪,就是什么罪。”
“这两日,朕要在坤宁宫陪陪皇后,有任何风声,就及时呈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