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朕是个昏君啊

不过,借着锦衣卫督办袁案,李标这个内阁次辅,先前的挺袁派,就别想着再当了。

留给毕自严吧,另外内阁大学士也要多补进几位才成。

“几位卿家,你们先去忙吧…”

在韩爌几人的注视下,朱由检拿起一份奏疏,伸手示意道,“王德化,去给韩卿他们,上些茶水和糕点。”

言罢,朱由检也不管殿内众人作何反应,便聚精会神的看起手里的奏疏。

他很是好奇韩爌这帮人,关于蓟密永三协事,是如何票拟处理意见的。

在大明被建虏乘虚进犯,造成国朝大动。

由此可见在蓟密永三协,落实袁崇焕所呈汰兵减饷一事,是不正确的。

平辽事固然很重要,然京畿的安全要更重要些。

倘若老巢都让建虏端了,你就算把辽东全收复了,那政治意义是什么?

一地换一地吗?

‘这韩爌的票拟意见,守旧稳妥之风,一眼就能瞧出。’

‘削减他处开支,增补蓟密永三协钱粮。’

‘从北直隶治下卫所,筛选一批卫所兵,优先补充到要隘、防线中,各处要镇徐徐图之……’

在让司礼监向内阁转递蓟密永奏疏时。

朱由检特意交代,命内阁所有大臣,票拟各自的意见。

由此也能看看韩爌、李标、周道登、何如宠、钱象坤几人。

哪些算有些真本事,哪些算是务虚派代表。

既然要增重务实、做实事的能臣权柄,朱由检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便是将他们增补到内阁,以内阁大学士之位,实管各摊子的事务。

这样一切才能变得有意义起来。

‘李标,你这票拟意见,不就是拆东墙补西墙,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照你所说,抽忠勇军精锐,补到蓟密永三协去。’

‘那朕积攒的新军苗子,就全撒出去呗?’

看完韩熿的意见之后,朱由检再拿起了李标的票拟意见,顿时冷芒一闪,心情有些不爽。

对这个昔日挺袁派的代表,他是没有任何好感的。

在朱由检翻阅着这些奏疏,韩爌、李标等一众内阁大臣并没有太多心思,处理眼前的事务。

毕竟当前锦衣卫督办袁崇焕一案,搅得朝堂是起了风波。

如今天子好不容易才来文华殿理政,那有些人肯定想借此机会规谏。

比如韩爌,比如李标。

而诸如周道登、何如宠之流,想的却是怎么不让自己牵连其中。

‘看来袁案要加快进程了。’

看完几人的票拟后,朱由检眉头紧蹙,心里暗暗说道,‘除了韩爌这个人,出于稳朝局的政治目的,可以继续留任外。’

‘李标、周道登之流,都要清除出内阁才行。’

官僚做派过重,真才实学过少。

这是朱由检在看了票拟后,对李标、周道登几人,所做出的评价。

像他们继续留在内阁,纯纯是浪费名额。

在不具备去和官绅、读书人群体,按照自己意志做事之前。

内阁这边,看来真的要维持‘一主,一副,七群辅’的政治格局了……

“陛下…如今锦衣卫督办袁崇焕一案,太过偏激。”

李标的声音响起,让朱由检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见李标拱手作揖,向自己劝谏,朱由检的眉头微蹙起来。

“在午门这等重地,田尔耕竟纵使锦衣卫竖牌。”

“张布没有任何依据的罪名,这分明是田尔耕,想以此从快从重查办此事。”

“陛下乃大明仁君,圣君,不该偏信锦衣卫之言。”

“应将袁崇焕从诏狱移交刑部,并着三法司会审!”

“当前朝堂被假借皇命的锦衣卫,搅扰的生出风波,若长此以往的话……”

“够了。”

朱由检神情淡漠的说道,“你身为大明内阁次辅,不想着如何帮朕分忧,却一门心思的钻到袁崇焕身上。”

“朕想问问你,你是袁崇焕的次辅吗?”

“臣未曾有过这等想法啊!”

李标神情大变,行跪拜之礼,看着朱由检激动道,“臣所讲之言,句句皆是为社稷虑啊,臣……”

对李标所讲这些话,朱由检根本就没有听。

那冷厉的目光,看向韩爌、周道登、何如宠等人,眉头紧蹙起来。

“陛下,臣觉得重用锦衣卫,乃本末倒置之举。”

见朱由检的眼神,看向自己。

韩爌硬着头皮走上前,拱手道,“李次辅方才所说的这些,都是出于国朝局势安定。”

“出于自己公心,绝非为了自己的私利。

“陛下,您难道忘了,前朝魏阉所把持的厂卫给国朝带来怎样的危害和动荡了吗?”

“您当初御极……”

朱由检:……

魏阉,魏阉。那是皇权的延伸!

难道什么事情,全都听你们文官群体的,才是让大明强盛吗?

小冰河时期下的大明,各种弊政集中爆发。

各地灾害频发,官官相护,官绅勾结,阶级矛盾激化,土地兼并严峻。

这些客观存在的事实,难道朕不比你们看得清楚?

要真是什么都听信你们的,那朕何必折腾这些事情?

朱由检眸中闪烁着精芒,静静的坐在龙椅上,听着李标、韩爌他们所讲,看着低头不言的何如宠等人。

此时此刻,朱由检对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算是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皇权与臣权,于王朝统治来讲,根本就没有相安无事之意。

想达成自己的政治目的,就要一次次的产生碰撞。

这也注定皇权是孤独的,皇位是高处不胜寒的,此话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

朱由检看着李标、韩爌说道,“李卿啊,朕觉得你这般出于公心,为我大明社稷虑。,”

“朕不听你之言,实在是个昏君啊!”

“陛下!臣万没有这等想法!”

李标跪倒在地上,行跪拜之礼,情绪激动的说道,“陛下说这等气话,分明是想置臣于不忠不孝……”

“够了!”朱由检冷冷道,“身为大明的内阁大臣,不想着多为社稷做实事。”

“不想着怎么去为朕分忧,却一门心思放到袁案上。”

“朕倒是想问问你们,朕何时重用厂卫了?”

“难道抓欺君罔上的奸臣,就是重用厂卫了?”

“难道杀内廷治下的家贼硕鼠,就是重用厂卫了?!”

“是不是朕做任何事情,只要不去听朝中大臣之言,不按照你们的意思来办,那就是无道昏君?”

“袁崇焕犯下什么罪行,朕说的不对,锦衣卫说的也不对,非要你们说才对!”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朕干脆退出朝政,身居内廷。”

“也学学皇祖父他老人家,把一应事宜悉数交给你们来办,来做,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