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借着锦衣卫督办袁案,李标这个内阁次辅,先前的挺袁派,就别想着再当了。
留给毕自严吧,另外内阁大学士也要多补进几位才成。
“几位卿家,你们先去忙吧…”
在韩爌几人的注视下,朱由检拿起一份奏疏,伸手示意道,“王德化,去给韩卿他们,上些茶水和糕点。”
言罢,朱由检也不管殿内众人作何反应,便聚精会神的看起手里的奏疏。
他很是好奇韩爌这帮人,关于蓟密永三协事,是如何票拟处理意见的。
在大明被建虏乘虚进犯,造成国朝大动。
由此可见在蓟密永三协,落实袁崇焕所呈汰兵减饷一事,是不正确的。
平辽事固然很重要,然京畿的安全要更重要些。
倘若老巢都让建虏端了,你就算把辽东全收复了,那政治意义是什么?
一地换一地吗?
‘这韩爌的票拟意见,守旧稳妥之风,一眼就能瞧出。’
‘削减他处开支,增补蓟密永三协钱粮。’
‘从北直隶治下卫所,筛选一批卫所兵,优先补充到要隘、防线中,各处要镇徐徐图之……’
在让司礼监向内阁转递蓟密永奏疏时。
朱由检特意交代,命内阁所有大臣,票拟各自的意见。
由此也能看看韩爌、李标、周道登、何如宠、钱象坤几人。
哪些算有些真本事,哪些算是务虚派代表。
既然要增重务实、做实事的能臣权柄,朱由检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便是将他们增补到内阁,以内阁大学士之位,实管各摊子的事务。
这样一切才能变得有意义起来。
‘李标,你这票拟意见,不就是拆东墙补西墙,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照你所说,抽忠勇军精锐,补到蓟密永三协去。’
‘那朕积攒的新军苗子,就全撒出去呗?’
看完韩熿的意见之后,朱由检再拿起了李标的票拟意见,顿时冷芒一闪,心情有些不爽。
对这个昔日挺袁派的代表,他是没有任何好感的。
在朱由检翻阅着这些奏疏,韩爌、李标等一众内阁大臣并没有太多心思,处理眼前的事务。
毕竟当前锦衣卫督办袁崇焕一案,搅得朝堂是起了风波。
如今天子好不容易才来文华殿理政,那有些人肯定想借此机会规谏。
比如韩爌,比如李标。
而诸如周道登、何如宠之流,想的却是怎么不让自己牵连其中。
‘看来袁案要加快进程了。’
看完几人的票拟后,朱由检眉头紧蹙,心里暗暗说道,‘除了韩爌这个人,出于稳朝局的政治目的,可以继续留任外。’
‘李标、周道登之流,都要清除出内阁才行。’
官僚做派过重,真才实学过少。
这是朱由检在看了票拟后,对李标、周道登几人,所做出的评价。
像他们继续留在内阁,纯纯是浪费名额。
在不具备去和官绅、读书人群体,按照自己意志做事之前。
内阁这边,看来真的要维持‘一主,一副,七群辅’的政治格局了……
“陛下…如今锦衣卫督办袁崇焕一案,太过偏激。”
李标的声音响起,让朱由检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见李标拱手作揖,向自己劝谏,朱由检的眉头微蹙起来。
“在午门这等重地,田尔耕竟纵使锦衣卫竖牌。”
“张布没有任何依据的罪名,这分明是田尔耕,想以此从快从重查办此事。”
“陛下乃大明仁君,圣君,不该偏信锦衣卫之言。”
“应将袁崇焕从诏狱移交刑部,并着三法司会审!”
“当前朝堂被假借皇命的锦衣卫,搅扰的生出风波,若长此以往的话……”
“够了。”
朱由检神情淡漠的说道,“你身为大明内阁次辅,不想着如何帮朕分忧,却一门心思的钻到袁崇焕身上。”
“朕想问问你,你是袁崇焕的次辅吗?”
“臣未曾有过这等想法啊!”
李标神情大变,行跪拜之礼,看着朱由检激动道,“臣所讲之言,句句皆是为社稷虑啊,臣……”
对李标所讲这些话,朱由检根本就没有听。
那冷厉的目光,看向韩爌、周道登、何如宠等人,眉头紧蹙起来。
“陛下,臣觉得重用锦衣卫,乃本末倒置之举。”
见朱由检的眼神,看向自己。
韩爌硬着头皮走上前,拱手道,“李次辅方才所说的这些,都是出于国朝局势安定。”
“出于自己公心,绝非为了自己的私利。
“陛下,您难道忘了,前朝魏阉所把持的厂卫给国朝带来怎样的危害和动荡了吗?”
“您当初御极……”
朱由检:……
魏阉,魏阉。那是皇权的延伸!
难道什么事情,全都听你们文官群体的,才是让大明强盛吗?
小冰河时期下的大明,各种弊政集中爆发。
各地灾害频发,官官相护,官绅勾结,阶级矛盾激化,土地兼并严峻。
这些客观存在的事实,难道朕不比你们看得清楚?
要真是什么都听信你们的,那朕何必折腾这些事情?
朱由检眸中闪烁着精芒,静静的坐在龙椅上,听着李标、韩爌他们所讲,看着低头不言的何如宠等人。
此时此刻,朱由检对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算是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皇权与臣权,于王朝统治来讲,根本就没有相安无事之意。
想达成自己的政治目的,就要一次次的产生碰撞。
这也注定皇权是孤独的,皇位是高处不胜寒的,此话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
朱由检看着李标、韩爌说道,“李卿啊,朕觉得你这般出于公心,为我大明社稷虑。,”
“朕不听你之言,实在是个昏君啊!”
“陛下!臣万没有这等想法!”
李标跪倒在地上,行跪拜之礼,情绪激动的说道,“陛下说这等气话,分明是想置臣于不忠不孝……”
“够了!”朱由检冷冷道,“身为大明的内阁大臣,不想着多为社稷做实事。”
“不想着怎么去为朕分忧,却一门心思放到袁案上。”
“朕倒是想问问你们,朕何时重用厂卫了?”
“难道抓欺君罔上的奸臣,就是重用厂卫了?”
“难道杀内廷治下的家贼硕鼠,就是重用厂卫了?!”
“是不是朕做任何事情,只要不去听朝中大臣之言,不按照你们的意思来办,那就是无道昏君?”
“袁崇焕犯下什么罪行,朕说的不对,锦衣卫说的也不对,非要你们说才对!”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朕干脆退出朝政,身居内廷。”
“也学学皇祖父他老人家,把一应事宜悉数交给你们来办,来做,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