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次建虏进犯大明,天子所表现出的果决,也让周延儒心里是暗惊不易。
尤其是天子靠着留京军机处,随驾军机处前指,暂设辅政大臣之位,让他们跟韩爌、李标、刘宗周等相斗。
还安排英国公张维贤、内廷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相互之间制衡,以满足前线征战所需。
别看朱由检在前线战场,经历了一场场惊心动魄的战争。
处在后方的京城,在此期间那也同样是这般。
原本朝中的这帮大臣,以为朱由检凯旋归朝,这种紧张的氛围就能解除,毕竟进犯大明的额建虏被重创击退。
可事情显然没像他们所想的那般简单。
“元辅,天子做这些事情,到底是何意啊?”
李标情绪有些激动,神情间带着些许的慌乱,看着愣神的韩爌说道。
“袁崇焕被抓了,听说还被押进了锦衣卫的诏狱。”
“而孙祖寿还被擢升为九门提督,难道天子想责问建虏进犯一事吗?
“还有孙承宗督师蓟辽等地军务,而卢象升还当上了蓟辽总督。”
“这……”
受朱由检所做之事影响的,又何止是特设的军机处?
此时在这文华殿,内阁也是受到不小影响。
跟建虏没进犯大明之前相比,韩爌明显能感受到,朱由检跟先前有不小的改变。
“本辅也不知道,天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韩爌轻叹一声,眉宇间生出忧色道,“天子的想法,已经不是我们所能猜透的了。”
“袁崇焕被天子下的那些定性,还被抓进了锦衣卫的诏狱。”
“要不了多久,我国朝这边就会生出波澜啊。”
韩爌实在是想不明白,昔日天子那般信任袁崇焕,那般支持袁崇焕。
怎么就因为一场建虏进犯大明,就前后反差这般大了?
由于前线发生了什么,韩爌他们远在京城这边,并不是很清楚。
即便是在此期间,袁崇焕违背上谕,擅自出兵这些事情,朱由检并没有让军机处前指明发上谕传至京城。
所以很多人的心中,都闹不清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我们就这般被动的等着吗?”
李标皱眉道,“先前天子御驾亲征,钱公不过是……就被天子处决了。”
“只怕在此之前,天子就有整肃朝堂之意!”
“这次袁崇焕被抓进诏狱,便是天子布下的局,但我大明的法纪,不能让那帮厂卫肆意破坏啊!”
“纵使袁崇焕有万般不是,也该移交三法司会审。”
“而不是关押在锦衣卫的诏狱中,让厂卫去肆意妄为!”
钱龙锡在随驾出战期间,被天子处决的消息。
在军机处前指明发上谕,传递回京城的时候,可谓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也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以周延儒、温体仁为首的军机处大臣,表现出强硬的一面。
以辅政大臣之名,强行解除了一些官员的职务。
“你说的没错。”似乎是想到什么的韩爌,神情变得坚定起来。
“纵使袁崇焕有万般不是,真的做了那些事情,也不该由厂卫去操办此案。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都不是摆设!”
“我大明法纪同样也不是摆设!”
受朱由检所表现出的态度影响,身为内阁首辅的韩爌,内心产生很大的不安。
若让锦衣卫督办袁崇焕一案,那势必会牵连到自己,还会牵连到很多朝臣,厂卫余毒不能再发生在崇祯朝!
“舒服……”
皇宫内,倚靠在浴桶里的朱由检,惬意的泡着热水澡。
连日来的征战,期间所承受的压力,使得他身心疲惫,然在这一刻却都释放了出来。
皇太极统率建虏八旗,进犯大明所造成的危害,算是被降到了最低。
此战来犯的建虏八旗,没能从大明捞到好处,这对人口稀少的建虏来讲,那就是一场赔本的买卖。
而遭受建虏破坏的地域,被限制在遵化、三屯营一点。
相比较于原有时间线,己巳之变所造成的损失和伤害,这些都是能承受住的,可建虏就不一样了。
核心人丁不足的劣势,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个时候,皇太极只怕还在犯愁,后面如何平稳八旗秩序吧?’
想到这里,朱由检嘴角微扬起来。
没多久,朱由检从浴桶里站起身来,在殿外候着的王承恩听到动静,忙招呼着宦官,进去服侍自家皇爷更衣。
“王伴伴,眼下这外朝如何?”被服侍着更衣的朱由检,伸开双手。
“内阁,各部院都怎么样了,有什么动静没有。”
“皇爷,袁崇焕被押进锦衣卫诏狱的消息。”
“在田尔耕的安排下,已经透露出去了。”王承恩欠身说道。
“现在外朝的那帮大臣,似乎不愿让锦衣卫审办袁崇焕一案,想规劝皇爷,命三法司会审……”
“有趣。”朱由检撩了撩袍袖,双手插进玉带里,缓步向前走着,“那王伴伴,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呢?”
弓腰跟在身后的王承恩闻言,心里一紧,忙欠身道,“皇爷,奴婢愚钝。”
“此等要务,不敢擅言。”
自跟随朱由检御驾亲征,天子的种种表现,王承恩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同样也给自己下了底线,凡涉及朝中政务,军机大事,绝不能多插嘴一言。
“是心里想到了什么不敢说?还是真没想过呢?”
朝东暖阁走去的朱由检,看了眼王承恩,“有想法就说说,朕恕你无罪。”
想要制衡朝堂势力,离不开内廷宦官这一群体。
相比较于外朝的文官群体,没了子孙根的宦官,对他这个大明天子来讲,明显信任要更高一些。
在内廷的这些太监也好,或者是宦官也罢。
他们的一切,都是来自于皇权,没了皇权,那他们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