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的西苑。
荀霁打开卧房的雕花木门,便透过蒙眼的布条,看到外面摆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红木箱子。
阿卓和仆人则安静地候在一旁。
“主子,小心一些,现在院里都是箱子。”阿卓适时地上前扶住了他。
“箱子?”荀霁佯装疑惑。
仆人恭敬回道:“是殿下命小的送来的成衣,冠饰等。”
“殿下说,这次时间急,只能根据驸马爷婚服的尺寸,购置成衣,若您不喜欢,可以再去布庄定制。”
明显是被提点过,仆人的态度比之前好了不少,脸上还带着谄媚的笑容:
“驸马爷要是没什么吩咐,小的就告退了。”
荀霁呆呆颔首,一副沉浸在震惊中的模样。
却在院门关上后,恢复了以往的懒散,眉头轻蹙。
元鹿茶,又在搞什么鬼?
“这,这不是锦绣阁的素晖锦吗?!”阿卓诧异地看着放在箱子里最上层的衣衫。
那银白的布料,在暖阳的照射下,流动着淡雅的波光。
“听说素晖锦制成的一套成衣便卖到了五百两,这一箱却都是......”
阿卓复杂地打开了另外的几个箱子。
从目瞪口呆到瞳孔涣散,迟缓的转过头,大胆揣测:
“主子,长公主会不会是想在今晚杀了您?所以才花万两白银,给您添置这些东西?”
“让您在死前,也享受一番。”
荀霁扯下布条,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阿卓正要识趣的闭嘴,忽地瞥见荀霁唇上的伤口和下颚皮肤的红痕,担忧地问道:
“主子,您的脸怎么了?”
“眉宇间也带着疲倦,莫不是没休息好?”
荀霁一僵,眸色阴沉。
他昨日心烦意乱了一整夜,天亮才迷迷糊糊地睡去,却一直在做噩梦。
有一条眉眼弯弯的毒蛇,咬着他唇不放,杀都杀不死!
荀霁沉默不语,侧身避开了阿卓的视线,环视着周围的箱子,指尖微蜷。
不可否认,元鹿茶送来的,哪怕仅是一根木簪,用的都是最好的黑金紫檀。
以她的性格,如果重生了,必定会将自己又扔进地牢里严刑拷打。
别说送东西,那天在御书房,也不会出言相护,顶撞她最敬重的皇兄。
可若没有重生,她现在做这些,又是为何?
荀霁感觉自己仿佛被一片白茫茫的雾所包围住,无法看清,那站在路尽头的女子。
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姝丽的小脸,荀霁烦躁地甩袖回了卧房。
徒留原地,懵懵的阿卓。
主子,好像耳朵红了?
五天后。
将京城快玩遍了的鹿茶,终于想起了府内还有一个小反派。
正准备去西苑看看,李嬷嬷却带着一个面生的女子跑来。
“殿下,这是尚书府二小姐洛锦霜的贴身婢女,水雨。”
“说是奉洛小姐之令,前来请您帮忙。”
李嬷嬷话音刚落,水雨就扑通跪倒在了地上:“殿下!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她快被老爷打死了!”
“?!”
鹿茶立刻让玲瑛去备车。
她这几天光顾着玩,倒是忘了这档子事。
负责选秀事宜的户部,在名册上记的,原本是尚书嫡女的名字,并非是洛锦霜。
但嫡女不愿入宫,便故意诬陷洛锦霜偷盗,借此事忽悠尚书,给洛锦霜送进宫,让嬷嬷们去调教,间接做了一把男女主的助攻。
鹿茶默默攥紧了小拳头,认真脸:
小女主只能是我哒!
尚书府的正厅。
年过半白的洛尚书,呲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老腰。
而在他旁边站着的少女,容貌温婉,脸颊红肿,正是尚书的嫡女——洛泽兰。
她怨毒地瞪着对面的洛锦霜,面上却装作苦口婆心:
“妹妹,你打我就算了,怎么还可以打爹爹?这是不孝啊!”
“我知道你是不满爹爹拿藤条抽你,可是你先偷我的玉佩在先,又咬死不认,才惹恼了爹爹执行家法。”
洛锦霜攥紧了双拳,刚要反驳,一道娇软慵懒的声音传来:
“洛尚书家里倒是热闹吖。”
看见玲瑛推着的鹿茶,厅内的人手忙脚乱地行礼。
洛尚书的脸上堆满了讨好:“殿下来了怎么没让人通报一声?臣都未来得及去府外迎您。”
“路过而已。”鹿茶扫向洛锦霜的后背,衣服已被鲜血浸红,足以证明里面的伤口有多严重:
“这怎么啦?”
“小女不听话,臣不得不教训了一番。”
“分明是洛泽兰栽赃我!父亲疼爱她,连查都不查,就给我定下了罪名!”洛锦霜气得眼眸微红。
她在现代做保镖数年,因为是女生,没少被质疑针对,已经厌烦了斗争。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只想做点喜欢的事情,赚够钱当咸鱼。
结果这洛泽兰,屡次三番挑衅自己,尚书也是过度宠爱,根本不辨是非!
就在洛锦霜愤愤不平时,一抹温软握住了她的手。
鹿茶朝她轻眨了眨眼,便侧首,睨向了洛尚书:
“你觉得,本宫的人,会偷一枚破玉佩嘛?”
洛尚书&洛泽兰:“?”
这庶女什么时候结识长公主了?
还是洛尚书最先回过神,言语试探:“殿下,您和小女是......”
“朋友。”鹿茶微笑:“本宫很喜欢锦霜。”
洛尚书一惊,几乎在一瞬就想明白了,转身就甩了洛泽兰一个耳光,怒道:
“混账!你怎么能冤枉你妹妹呢?!”
洛泽兰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方才爹爹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而洛尚书回过头,正要跟鹿茶挽救一下自己对洛锦霜的态度,人却已经被玲瑛推远。
连带着洛锦霜,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