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就算那个死老太太早就跟我断绝了关系,我也是她亲生的!”
王强呸的一声吐掉嘴里叼着的香烟,抬脚踩灭,嗤笑大骂:
“怎么,你还真当你是她的孙子了?”
“老子连婚都没结过,哪来的你这么大的兔崽子?”
“你他妈就是一个没人要的野种!孤儿!”
苏昱言顷刻间攥紧拳头,传出轻微的咯吱响声。
赤红冷幽的双眼,宛若黑夜中蓄势待发的恶狼,在森寒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王强不禁咽了咽口水,有点发怵。
尤其右脸上的疤痕,似乎开始隐隐作痛。
这就是那个小畜生划的!
可瞥见病房内的高档装修,连日用品都是买得最好的。
王强倒三角眼中的怨恨,渐被贪婪所取代。
说不定这死老太太身上,还有什么金银首饰。
不过,得先转移这小崽子的注意力。
他知道苏昱言最害怕什么,当即嘲讽的冷哼:
“你有什么脸赶走我?”
“要不是为了养你,我妈怎么会累得一身病?!”
“是你!害死了她!”
苏昱言刹那怔住。
耳畔不停地回荡着王强的话语。
那一字一句,仿佛化为一根根牛毛细针,往里狠狠刺入,直逼跳动的心脏。
疼得他颤栗不止。
是啊。
如果当年奶奶没有收留他,怎么会在数九寒天,也在外面卖水果。
苏昱言恍若又看见那一张张稚气的脸庞,在围着自己笑着说:
“扫把星!”
“哈哈!倒霉鬼!”
“我们都不要跟苏昱言玩!”
是他,把不幸带给了奶奶。
是他的错。
少年的瞳眸慢慢黯淡下来,犹如荒芜的土地,陷入了一片死寂。
安静地跪坐在地。
眼神却空洞麻木。
王强丑陋的脸上,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快意。
就在他伸出手,要掀开老人盖着的被子,找寻首饰时,突然被一抹冰冷,死死地抓住了腕处。
苏昱言迟缓地抬起头,轻呼了一口气。
像是阴冷毒蛇,吐出代表着危险的信子。
“别拿你的脏手,碰奶奶。”
奶奶,最讨厌他了。
王强试图甩开苏昱言的钳制,发现挣脱不得,不由恼羞成怒:
“那是我妈!我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关你屁事!”
“小兔崽子你再不放开,信不信我打死你!”
他另一只手立刻举起皮包,就要砸向少年的头。
可还未来得及落下,苏昱言快速抬手掐住他的脖颈。
玉白的指尖,深深嵌入那暗黄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强吃痛地哀嚎,却蓦地被对方如拽死狗一般,拖出病房。
下一瞬,便被重重地甩在了走廊的地上。
站在门口的苏昱言,幽幽地俯视着他。
干涩的薄唇,掀起一抹奇异的弧度:
“你吵到奶奶休息了。”
“一个死人,怕什么吵?!”王强讽刺地爬起:
“你赶紧给我让开,老子找完值钱的东西就走!”
他作势要冲进去,却被苏昱言一脚踹中腹部。
连连后退几步,才勉强稳住踉跄的身形。
王强终于怒了,啪的扔掉皮包,撸起了袖子:“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伴随着叫骂,他一拳朝苏昱言的脸打去。
少年迅速侧身避开,似铁钳的手,紧紧扣住王强的臂弯,用力往外一拧。
“啊!”王强的手臂如同麻花一样扭曲着,隐听一声诡异的咔响,仿若是骨头摩擦了一下。
“小畜生我跟你拼了!”
可他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如迅猛猎豹的苏昱言,直接挥拳打倒。
少年死死地用膝盖抵压住王强的胸膛,青筋暴起的双拳,狠辣地砸在他张开呼喊的嘴角。
毫无生机的眸底,蕴生出一缕淡淡的疑惑。
为什么......就不能安静一些,让奶奶好好睡一觉呢?
太吵了。
奶奶,会睡不好的。
苏昱言仿佛魔怔了一般,固执地打着王强逐渐血肉模糊的脸。
有医生和护士想拉走少年,但对方改而去掐紧王强的脖颈,一副绝不离开的架势,让几人只能无措地放手。
避免刺激到苏昱言,把王强活活掐死。
而走廊里围着越来越多的人观看。
有认出苏昱言明星身份的,连忙拿出手机拍照录像,打算届时发到网上,分享自己遇到的八卦。
刺眼的闪光灯不停地亮起。
苏昱言却因已陷入癫狂的状态,浑然不觉。
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已经分不清是对王强混账的怒火,还是悲伤。
直至清脆的高跟鞋声响传来。
一只温暖纤细的手臂,从后面环绕住苏昱言的肩膀,不容抗拒地将他往身边一拉。
少年霎时跌坐在地,落入一个香软的怀中。
蹲下身的鹿茶,强制的禁锢住想逃离的苏昱言,嗓音轻柔地安抚着:
“乖。”
“不要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你不想再陪陪奶奶了吗?”
苏昱言忽地不挣扎了。
呆呆地仰起交织着泪痕的脸庞,望向浅笑的女生。
木讷的眼眸,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
喃喃自语:
“对......我要去陪着奶奶的......”
鹿茶顺势将苏昱言扶起,牵着他走进了病房。
在路过关曦时,递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对方将这里处理干净。
后者心领神会颔首。
病房内。
医生和陪护识趣的没有再进来打扰,将空间留给了鹿茶和苏昱言。
少年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如同熟睡的老人。
任由双手被鹿茶抓住,拿湿巾,擦着指节沾染的血迹。
清风吹拂着窗口垂落的白色纱帘。
将照射进来的光线里,漂浮的灰尘颗粒,搅乱了几分。
也让那沙哑的低语,飘散在其中。
“如果......我当初拒绝了奶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