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玄天戌道:“我也是,就是初八,我记忆很深刻……很真实,她好像真的回来了一样。”
玄至澈缓缓开口,“是,我也是。”
玄烨有些惊讶,“这么巧吗?”
“也许是蓉儿像我们了,她一定也去看了娇娇。第二天一早我去烟雨楼找四殿下,准备去宫中的时候,听见了她说话。”
“就两句,都是跟娘亲有关的。”
玄至澈声音中带着一抹浅浅的叹息。
“我还记得小时候的蓉儿也和娇娇这样聪明,这是她更沉稳一些,不会这样跳脱。”
走到分开的路口,玄天戌道:“别再想这些了,也不要在娇娇面前提起,这个孩子,已经受了够多的苦了。”
玄至澈点头,玄烨问道:“那叶丞宗这件事情,该如何办?”
“再看看,尚且不知道叶丞宗在闽王的眼中是如何地位,不好动作。况且如今闽王已经被陛下惩罚了,元宵节之后他也该离开汴京回去闽地,恐怕也搅不起来什么风浪。”
玄至澈应声,目光忽然落在了不远处的草丛。
玄天戌也说:“确实,而且闽王这一举动其实就是为了离间皇后与皇上,但是实在是没有必要。所以我想闽王的目标并非皇后和皇上,而是另有其人。”
“走吧,”玄至澈皱眉,“不说了,先回去。”
几人在路口分开,各自回了院子中。
半人高的观赏灌木丛后面动了动,走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雪宫快速地点燃了灯笼,将宋娇娇身上的杂草清理干净,“小郡主,您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还要藏着不让大爷、二爷和三爷看见呢?”
宋娇娇笑着说:“想要跟舅舅们躲猫猫呀!可是他们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现我,所以我赢了呀!走吧雪宫姐姐,我们快去吧这一碗燕窝粥给外公拿去吧,一会儿外公要是睡了,可就吃不到我亲手煮的燕窝粥了呢!”
她看着雪宫手上提着的小小食盒,脸上的笑容乖巧又可爱。
雪宫应声,“那您慢着些,白日里化了雪,地上湿滑着呢!”
宋娇娇的蹦蹦跳跳也只是变成了小心翼翼地蹦蹦跳跳,雪宫看得心惊胆战。
她们俩的身影远去之后,不远处的凉亭柱子后面,玄至澈缓缓地走了出来。
他盯着宋娇娇的背影,眼神中写着一丝疑惑。
是自己高估了娇娇的智商,还是低估了她的能力?
难不成她刚才真的只是想要跟他们躲猫猫,而不是想要听一些有关今晚说的这些事情的消息?
玄至澈抿了抿唇,并未跟上前去询问宋娇娇,而是回去了。
他是真的傻了,怎么会怀疑娇娇呢?
然而宋娇娇送完了燕窝粥回到烟雨楼之后,并没有那样轻松。
她原本是只想和舅舅们躲猫猫,听见他们谈话,完全属于意外。
宋娇娇很聪明,一下就能够听出舅舅们话中的意思。
如果闽王并不是冲着皇上何皇后娘娘去的话,那会不会是冲着皇子或者是公主们去的呢?
宋娇娇承认,如果不是因为对夏侯永康的关注,她也不会想到这方面来。
只不过这样一想,也并非想不通。
如果闽王是为了离间皇子和皇上呢?
皇后的儿子是三皇子。
虽然如今还没有立储,但是三皇子可是不少人讨论的太子人选的天之骄子。
如果皇上和三皇子离间,那么三皇子夺嫡一事便会不战而败。
可是,受益人也不是闽王啊。
宋娇娇躺在床上,一双黑葡萄一样大又明亮的眼睛睁开。
她盯着床顶上的帷幔,忽然愣住。
受益的人是四皇子!
永康哥哥!
宋娇娇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如果皇上怀疑永康哥哥居心叵测,那么最后遭殃的不就是永康哥哥吗?!
这样下去,皇上一定会怀疑所有的皇子们。
原来,闽王是想要离间所有的皇子与皇上的关系!
宋娇娇恨不得这个时候去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外公他们,可是已经快到子夜,外公和舅舅们早已经睡了。
她只能怀揣着一颗怦怦直跳的心脏,闭上了眼睛。
次日一早,宋娇娇一睁开眼睛就想要去找江川侯说困顿了她一夜的事情,却不料一大早,外公和舅舅他们就都不在府上。
洛云道:“有什么事情,小郡主可以等到晚上回来的时候再说呀。”
宋娇娇却按着胸口,“可是我的心有些慌乱,不将这件事情告诉外公他们的话,好像总觉得不对劲,似乎有坏事情要发生。”
洛云笑着安慰道:“小郡主不要担心,一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侯爷和几位爷都本领高强,不仅能自保还能保护整个侯府。”
一直到晚饭之前,大舅舅下衙、外公回府,二舅舅和三舅舅都让人捎来口信说不回家之后,宋娇娇的一颗心还是紧紧提起的。
晚膳之后,宋娇娇正欲说昨晚自己想通的事情,不料江川侯和玄天戌都心事重重地去了书房,她又只好按捺住自己的心思,回去了院子里面。
明日正月十二,找不到借口去宫中,她就没有机会和夏侯永康谈论此事。
她还要找有关娘亲的线索,难道要让这些事情搁置下去吗?
宋娇娇坐在石凳上,托着腮。
她忧心忡忡地看着院子中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树,“洛云姐姐,你能躲过皇宫中的暗卫,将我带进宫里去吗?”
洛云微微一愣,“小郡主何出此言?”
宋娇娇抬眼,看着初春的晚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洛云的心中一紧。
她什么时候见过小郡主这副模样?
“您有什么事情,要不然先去跟侯爷他们说说?”
宋娇娇道:“来不及了。”
她的心慌同别人不同。
宋娇娇不知道为什么,总能在闭眼的时候看见杀戮,分明她根本没有见过那样恐怖的场面。
一片猩红,犹如流下眼泪的红色蜡烛。
周围是金碧辉煌的地方,不管宋娇娇怎样想要将眼前的红色东西抹干净,却都没有办法。
可她似乎并不害怕那样的场景,唯一出现的情绪也仅仅是担忧和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