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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都低头,盯着自己儿子露出惊恐神色的脸,不置可否。
“康儿,父皇问你,”他双手背在身后,“倘若有一天你在朕的这个位置上,你会怎样做?”
夏侯永康愣了愣。
他抬眼,看着父皇最常坐的位置上。
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
但是很快,夏侯永康便沉下脸色说:“倘若康儿是父皇,会选择给皇叔一个教训。但这个教训一定要让他知道康儿的威严,却又不能上了兄弟根本。”
“所以,我不能挑出他身上的错处,但是我却可以借着他的任何名义来惩罚他、教训他。比如,抓着跟着闽王皇叔来汴京的白家兄妹。”
“他们伤害了父皇最最重视的江川侯家的千金,这位千金还是父皇亲封的小郡主。这分明就是白家不将父皇放在眼里。可是谁给他们的胆子呢?”
夏侯永康看向夏侯都。
夏侯都的面上竟然露出了几分欣赏的神色,“是闽王。这个天下,还有谁敢这样对待九五之尊亲封的小郡主呢?那背后必定有强大的靠山撑腰。”
夏侯永康即使并不愿意听见这样的话,但是却在夏侯都将所有的话都给他摊明的时候,心中有一种石头落地的痛快感觉。
本来不就是这样的吗?
这个位置从来不是胜利者才能坐的,而是活着的人才能坐。
夏侯永康低头,“多谢父皇,康儿明白了。”
夏侯都嗯了一声,“如此,便去上课吧。还有一刻钟,太傅就该上课了吧?”
“是。”夏侯永康恭恭敬敬地给他行了礼,“多谢父皇教诲,康儿告辞。”
他离开时,抬眼看了眼父皇那张只要不生气,便会异常慈祥的脸。
他对父皇的尊敬多了更多的佩服。
父皇并非喜欢杀戮,可是却能够稳稳当当坐上这个位置,还能让自己的兄弟们前往各地做藩王。
可见父皇是多么的仁德。
只不过,有些人不珍惜罢了。
御书房的门并未关上,夏侯都站在屋子的正中间,盯着夏侯永康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声气。
“康儿是这么多孩子里面最像朕的,只可惜……”
他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但是脸上却露出了十分悲痛的神情。
常公公道:“四殿下宅心仁厚,又是最聪慧的一位皇子,确确实实有陛下年轻时候的样子,只不过四殿下还缺了陛下您的决策与手段。四殿下他刚刚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分明是心有不忍。”
“朕又怎么不知道呢?”夏侯都摇了摇头,“可惜,他母族不显,将来势必背后没有依仗。如果朕将他放在储君之争的位置上,无疑是将他往死路上推。但若是不给他宠爱,朕不知道朕要是百年之后,他的兄弟又会如何对他。特别是老三。”
常公公哎哟了一声,“百无禁忌百无禁忌,陛下正值壮年时期,怎能说这种话。有陛下的护佑,四殿下以后一定会平安离开汴京,抵达藩地,成为一位造福一方百姓的好王爷。”
夏侯都却不以为然,“朕老了,这是事实。你看看,江川侯如今都已经做外公了,退居在玄家之后。不多时,朕也该退居了。”
江川侯府。
宋娇娇醒来时,已经快到中午了。
她睁开眼睛,见自己睡在外公的床上,又赖了好一会儿才起来。
刚刚起床,宋娇娇便听见守在门外的雪宫同外公的侍女娇蕊说话。
“表小姐今日又开始发热了,已经通知了叶府那边,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派人来。”
娇蕊叹了声气,“谁知道呢?表小姐还真是可怜,这么久了,叶府那边也真是放心表小姐在这里。也不知道那对亲生父母对自己孩子如此狠心。”
雪宫叹气,“就连小郡主每天都想去看看表小姐呢,可叶家那边硬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宋娇娇穿上鞋子就跑了出去,“表姐又发热了?可是很严重?”
她知道一些病理,娘亲教她的。
小孩子和老人最是怕伤风,一个小小的伤风可是会要了孩子和老人性命的!
雪宫连忙将斗篷给她披上,“我的小祖宗,你可千万不能这样冒失,若是你也伤了风寒可怎么办。”
娇蕊连呸三声,“你怎么就不盼着点你主子好。”
宋娇娇牵着雪宫的手,“雪宫姐姐,你带我去看看表姐好不好?我就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不会进院子里面去的。”
“不好。”
江川侯大踏步从外面进来,脸色凝重。
“依我看,还要将你送出门去几日才好。”江川侯抱着她,脸色下沉,“这几日你也不要回去烟雨楼了,便在外公的园子里面住。府上侍女们来来去去的,总归身上是带着病气的。”
宋娇娇却噘着嘴十分不愿意,“外公,我才不要离开侯府呢!你和舅舅们都在这里,我才不走,我只是担心表姐,你要是不想我去,我以后提都不提了行不行?但我想让表姐在咱们府上将伤寒养好了再走成不成?”
“成,”她的要求,江川侯是句句都答应的,“让侍女将你的换洗衣服送来,这几日就跟着外公住。”
宋娇娇抱着他的脖子,“可是舅舅们要是知道了,真的不会不高兴吗?”
江川侯毫不在意,“管他们呢,不高兴就不高兴,难不成还能从我的手中把你抢走?”
看着外公这样开心的样子,宋娇娇想要询问叶舒雨病情一事也就按捺住了。
当日,叶丞宗就带着方氏来江川侯府。
叶舒雨已经烧迷糊了,嘴里面什么都叫。
“救命,爹、娘,救救我,我不要……走开!窦凡宇……我不要……”
“娇娇,帮帮我……”
看着床上连眼睛都睁不开,脸颊烧得通红的女儿,方氏眼圈一下就红了。
“雨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