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对了,夏侯永康确确实实从来没有玩过这些。
别说打雪仗,就连和兄弟姐妹们斗嘴这种事情,都几乎不曾发生。
他是所有太傅私下都最偏爱的学生,也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
但是夏侯永康从来不会恃宠而骄,因为自己有这样的殊荣而嚣张跋扈。
于是就连兄弟姐妹们,几乎都跟他相处的很和谐。
正因为如此,夏侯永康才觉得自己的肩膀上面像是压着一座让他喘不过气来的大山,令他逐渐变成了现如今这样不苟言笑,小小年纪就已经非常的成熟稳重的四皇子。
不过宋娇娇的雪球,却让他能够暂时卸下心头的那些骄矜和坚持。
在她的面前,夏侯永康好像可以不必是那个完美的、乖巧聪明的四殿下。
一个雪球砸在了他的身上,似乎比刚才还要痛一些。
但这一下,将夏侯永康从怔愣中砸得回过了神来。
雪地上那个带着传上大花袄的狗子的红衣少女,正一脸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永康哥哥,你要是在发呆的话,我可又要砸你了哦。”
夏侯永康那张脸上破壳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盯着宋娇娇,“一会儿你若是输了的话,可千万不要哭鼻子。”
宋娇娇给他扮了一个鬼脸,“那就要看看永康哥哥究竟会不会赢了我哦!”
夏侯永康的身手不错,但他总是不忍心真的将雪球打在宋娇娇的身上。
所以就算他跟洛云一起对抗宋娇娇和大黄,最后惨白的也是他们。
午饭之前,宋娇娇玩累了躺在地上,笑着喘粗气。
大黄就趴在她的身边,张大了嘴也吐着气。
一人一狗旁边就围绕着一阵阵像是仙气一般的白气,洛云去拿了两件斗篷来,给了夏侯永康一件。
“一会儿吧,刚刚出了汗,”夏侯永康将宋娇娇的那件也接下,“等她起来再穿,省得反而越来越冷。”
洛云应声,便去了一旁等候。
夏侯永康走到宋娇娇身边,“不冷吗?”
宋娇娇伸出手,“那永康哥哥拉我起来。”
他也伸出手,刚刚抓住了她冰冷的小手,还没用力气,宋娇娇就一把将他往下扯去。
夏侯永康没有站稳,惊诧之间还知道避开宋娇娇的身体,生怕砸到了她。
他挣扎着要起来。
这不是一个受过礼仪皇子会做出来的事情。
但宋娇娇像是一只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地将他压在了地上,“这里不是皇宫,你自然是不用循规蹈矩。”
“这里是江川侯府的烟雨楼,是我的地盘,你可以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可以撒泼打滚,可以不必懂事不必端庄。”
宋娇娇说话时候,热气像是浪一样,一下又一下地打在了夏侯永康的面颊上。
他的心在这一刻,也像是脸上的冰雪,逐渐融化变得温暖。
夏侯永康放弃了挣扎,刚准备开口说话,大黄忽然伸出舌头,用力地舔了他两下。
宋娇娇连忙将大黄拉到自己面前,“大黄,你做什么,你竟然敢舔皇子!”
夏侯永康笑出声音,“今天没有四皇子,只有夏侯永康。这是你的烟雨楼,我可以只是一个孩子,不是吗?”
宋娇娇微微一顿,重新躺在了他的身边,侧目盯着夏侯永康那张已经初露英俊的面庞。
“是!”
他们爽朗的笑声穿透了,整个院子。
杏园中的叶舒雨听见他们的声音,疑惑地询问江川侯府的婢女,“那是谁在跟娇娇说话?”
“是四皇子殿下。”银杏回答道,将药碗给了叶舒雨,“表小姐先把药喝了吧,您的身体已经逐渐在见好了。”
叶舒雨点点头,疑惑道:“就连四殿下也来了吗?”
“嗯呢,听闻是太担心小郡主了,所以就请示了陛下,是乘着大爷和二爷的马车来的。”
银杏毕恭毕敬道。
对待叶舒雨,整个江川侯府虽说不像以前那样亲近了,但是依旧尊重。
叶舒雨应声,皱着眉头将药水喝了下去,立马捡了几颗蜜饯含在嘴里。
“银杏姐姐,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咳咳,才能回府里去呢?今日我爹爹和娘亲来过了吗?”
侯爷说她的身子好利索之前都要住在江川侯府,但叶舒雨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在江川侯府养病呢?
以往她患伤风的时候,比这个严重的多,娘亲一样将她照顾的很好。
银杏道:“表小姐是在侯府掉进了湖里面去,然后才感染上了这样严重的风寒,侯爷和几位爷的意思是,咱们江川侯府愿意负起这个责任,毕竟是府里的下人没有及时发现状况。”
提及这件事情,叶舒雨一张小脸上就被恐惧写满了。
她缩紧了斗篷中,“庆国公府的……”
“他们已经走了,除了需要在翰林院修编的窦二爷都回去了。听闻窦大公子要到了元宵节前一日才再上汴京,等着书院开课呢。”
听见窦凡宇的消息,叶舒雨倒吸了一口凉气,“银杏姐姐,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里面了。”
银杏立马去给她开了门,“回到屋子里面也好,毕竟屋子里面还烧着碳呢,暖和。表小姐都还在咳嗽,就好生休息吧。小郡主从昨夜就想来看看你了,可是侯爷就是担心表小姐将风寒感染给了小郡主,所以才拦住了。”
银杏是个话多的,叶舒雨在杏园里面养病这两天倒也不算是无聊。
况且今早宋娇娇是偷偷过来了的……
这边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宋娇娇跟夏侯永康都换了里面汗湿的衣服,又穿了一件保暖的斗篷,才去了正院里。
他出宫的急,什么也没有带。
好在侯府准备着给各种年龄段小孩崭新干净的换洗衣服,就是为了给有时候来做客需要换洗衣服的贵客的。
但斗篷夏侯永康只有穿宋娇娇的。
大大的斗篷上还有一股子小女孩特有的奶香气,以及她最爱的百果熏香味道。
颜色已经选得最暗的了,但他穿上还是有些明媚。
夏侯永康似乎有些嫌弃,从穿上这一件斗篷开始就紧紧皱着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