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永康察觉到玄太傅隐晦的目光,不甚在意地道:“三皇兄私自出宫一事,父皇只罚了三皇兄和承恩侯,并未明言对侯夫人如何,这里又是承恩侯夫人的别院,为了减少麻烦,我只能如此了,还请太傅不要介意。”
玄至澈笑笑道:“四皇子做事稳妥,圣上都时常称赞,我又如何要介意?言归正传,我请四皇子出来,实在是有些话在宫中不方便说,在这里的话……被人发现虽然有些麻烦,却也容易解释。”
夏侯永康敢扮做内侍的样子来此,也是这个原因。
二公主和三公主都赏脸来了赏梅宴,他年未弱冠,来此纵然算是贪玩,可也能解释为好奇或者护送姐姐妹妹过来。
“在上书房,玄太傅一向对我颇为照顾,但凡我能做到,一定全力以赴。”
玄至澈道:“藩王三年进京一次,今年正是第三年。闽王之事,想来四皇子也是一清二楚。娇娇无意间破坏了闽王和长公主的计划,我家长兄和小弟又把他们逼出汴京,撞进池国师手中。”
“柿子都是捡软的捏。闽王也好,长公主也罢,他们连给圣上和四皇子找麻烦都畏畏缩缩,瞻前顾后,想来在朝廷已有所准备之时,定会夹着尾巴做人。”
“至于江川侯府……当年闽王风头正盛时,父亲都从未避让,更何况如今?只是娇娇太小,又是侯府掌中明珠,明眼人都能知道,娇娇就是江川侯府的命门所在。”
“其他时候都好说,即便父亲同我们兄弟三人都在为朝廷奔忙,娇娇身边也有我们安排的人明里暗里守护。”
“只是这都是在宫外,倘若在宫内,即便是开国勋贵江川侯,也鞭长莫及。”
夏侯永康早有所料,并不意外他会如此说,“请太傅放心,宫宴那日,我会让童英跟在小郡主左右,我亦会叮嘱二姐姐和三妹妹,让她们帮忙照顾小郡主,绝不让小郡主落单。”
“还有一事。”玄至澈道,“白家人跟着闽王回来了。”
夏侯永康一愣,不知玄太傅为何要专程在他面前提起白家人。
他同白家人无甚关系,更无往来。
玄至澈看着他,似在犹豫。
夏侯永康虽有疑惑,但也未催促。
只是不知为什么,面对玄至澈毫无笑意的凤眸,他有些心惊肉跳。
“白彭祖的父亲白平,曾任工部尚书,后来因伤病同圣上请辞,他的长子白彭祖才升任工部侍郎。”
“工部?”夏侯永康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四皇子的母妃出身武侯府,当年靖安关一战,武侯连同其子皆战死沙场。那个时候圣上还未登基,还只是瑞王。武侯出事的消息送入汴京,使得瑞王妃早产,这个孩子就是你。”
夏侯永康幽幽道:“此后母妃身子便不好了,才早早就……莫非我外公他们的死,另有隐情?”
玄至澈道:“圣上一向看重四皇子,很多事情,圣上都未曾隐瞒于你。所以四皇子应该知晓如今圣上侧重的两件事,一件是税,一件是兵。”
“税,是银钱,我就不多说了。兵,不仅仅是兵马,也包括兵器铠甲……”
夏侯永康皱眉道:“白平白老大人是在父王登基那一年乞骸骨,白彭祖也是那一年升了工部侍郎。同年,因为江川侯府之事,白老大人自责吐血,白彭祖也以孝道为由,同朝廷请辞。”
“不过白家人并没有回故土,而是跟着闽王去了闽地。”
自从知道白家同江川侯府曾定过亲,夏侯永康便让人将白家查了一遍。
所以他知道,宋娇娇的娘亲是在去白府的路上走失的。
只不过白平救过江川侯,侯府不想将其牵扯其中,这才……
心知肚明的伤疤没有在这时挑开的必要,夏侯永康也不过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他知道玄太傅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太傅既然提起白家,就说明白家同武侯府出事有关。
“是工部送去靖安关的军需出了问题?”
玄至澈点头,“工部有旧例,会将修补过的兵刃和铠甲作为军需送到各地军营。不过,开战时,不一样。生死存亡关头,旧甲、旧兵如何能胜?”
“白平在那时告老,是因为他担心父皇会清查靖安关之事,让他晚节不保,甚至牵连全族。”夏侯永康连白大人都不叫了,就说明他已经信了玄至澈的话。
“是。”玄至澈道,“汴京西城门处有一买烧饼的老汉,他不仅少了左眼,甚至没有左臂,四皇子一见便知。”
“他曾是在武侯营中养马,侥幸不死,被我三弟所救。四皇子有疑问,便去找他吧!是真是假,还是要靠自己去查的。”
“我同四皇子说这些,不是因为请你照顾娇娇的原因,而是到了四皇子该知道的时机了。”
夏侯永康明白,太傅过去不告诉他,是因为他太小,如今却是正正好,因为明年他就满八岁,在上书房所学的课业也会有所变化。
夏侯永康深吸一口气,朝玄至澈鞠了一躬,“多谢太傅告知,此事我会让人去查,若太傅得知了什么消息,也请……”
“我会让娇娇告诉你。”
夏侯永康抿了抿唇角,“白家此番回来,是担心朝廷查闽王市舶税时,顺藤摸瓜找到他们买卖军械的证据吧?不然……不会如此巧。”
“很有可能。”
“那岂不是说,他们同闽王早有勾连?靖安关之战,他们是故意做下手脚,让我外公战败。目的是……”
玄至澈抬起手指放在唇间,“嘘,有些事情知道便知道,不需要说出来。”
“父皇他……知道吗?”
玄至澈笑笑,“我只是太傅,又不是国师,既无卜算之能,也无读心之术。知道与否,端看四皇子怎么想了。”
夏侯都是不是借机扳倒闽王,借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