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绝不让侯府蒙羞

腊八宴,顾名思义,乃腊八节的群臣宴请。

在这一天,全国各地,声名鹊起的僧侣都会进京朝拜。

宋娇娇还是头一次进宫,以前,她想都不敢想。

三丈宫闱,白墙青瓦。

汉白玉石台阶前的太和殿,众人有序落座。

长案之上,美酒佳酿,瓜果糕点,一应俱全。

自宋娇娇跟在老侯爷身后进入殿中,立马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那一双双打量的视线,让宋娇娇极其不自在,好似身上沾染了什么脏东西,她可劲地往老侯爷身后藏啊,藏……

玄家三子看在眼里,以左右两侧收拢,玄烨殿后的姿态,将小家伙围在中间。

“侯爷,您这是掖着什么宝物,不教我等掌掌眼?”

“都听说侯府寻回了个小郡主,这郡主是否是亲生血脉?”

朝臣议论纷纷,充满了好奇。

“是不是亲生,与诸位何干?”玄天戌凛冽的眼风扫过,太和殿骤然寒气森森。

老侯爷似笑非笑,老当益壮的体魄,堂而皇之坐在皇位之下的首位,抱起宋娇娇在怀里。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宋娇娇与投来的目光相接,紧张地捏起粉拳。

“别怕,小丫头,你要学会俯视他们。”老侯爷低声在她耳畔教导,“蓉儿小时候,是敢爬龙椅的。”

嗯……

宋娇娇无声地应,缓缓地挺起腰背。

她不断告诫自己,再也不是夏河郡的野孩子,她是江川侯府的掌上明珠,不能露怯!

气势渐生,小姑娘澄澈的眸子,多了分镇静。

“各位爱卿都领着家眷来,祭天仪式尚早,不如……”

置在高位的古稀男子黄袍加身,懒散地撑着龙椅扶手,撑着鬓角说道。

每年的惯例了,大家自是省的。

“小女双双,献丑了。”

“小儿靖康,为各位大人助助兴。”

能在圣上跟前表现,大家伙儿都踊跃举荐。

有的善舞,有的赋诗,宋娇娇好容易攒足了派头,见着同龄孩子一个比一个优秀,顿时又成了霜打过的茄子。

叶丞宗在朝堂最末端,靠近门槛。

此时探着头往里看,怎会错过巴结侯府的契机,当太和殿清静下来,他骤然起身道,“侯爷,小郡主乃四小姐之遗孀,当是咏絮之才,清歌梁尘。”

玄烨挑起一侧眉,玉面浮过一瞬杀意。

叶丞宗这个老狐狸,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侯爷正要谢绝,叶舒雨着舞衣站出来,她扬起头虎视眈眈地盯着宋娇娇,“独自献艺有失乐趣,不如我等各显身手,如何?”

宋娇娇望了望老侯爷,又瞧瞧三个舅舅,苦恼地皱眉。

“娇娇体弱,不便……”玄天戌面无表情地说着。

他话还有半截哽在喉头,好几女娃陆陆续续站出来,“我愿同叶舒雨一起。”

“我也是!”

她们就像事先商量好一般,排排站。

而叶舒雨盯着宋娇娇一瞬不瞬,“小郡主,你莫不是怕了吧!”

她就是要让姨父们看看,这个野丫头一无是处,她才该是江川侯府捧在手心里的金枝玉叶!

叶丞宗也没料到,自己为小郡主搭桥,会被自家丫头搅和。

他着急上火地去揪扯叶舒雨,谁知,皇位之上,九五之尊却哈哈置笑,“倒是有趣!”

这里的千金公子,无不都是各家的心头宝。

年年安排这一出,为的就是活络氛围,好与坏,无伤大雅。

老侯爷脸色沉了又沉,却是有些骑虎难下。

然,娇娇不愿意之事,他就是豁出这张老脸,就是顶撞龙颜,也无所谓!

他就要起身,宋娇娇却双脚及地站起,回敬叶舒雨不怀好意的目光,奶声奶气道,“我不怕!”

宋金仁打她,她不怕,祝杏花骂她,她不怕!

亲手埋葬娘亲,陪同娘亲进京,她也不怕!

献艺而已,她绝不能让外公和舅舅,因她而蒙羞!

叶舒雨可听说了,这野丫头什么都没准备,真是先生说的那般,初生牛犊不怕虎。

当下,她一展舞衣,小大人模样行礼,“陛下,各位大人,小女献丑了!”

丝竹琴音交织,叶舒雨身侧,是三五官宦小姐,她们有的在吹笛,有的在清嗓子打算一展歌喉……

宋娇娇迈开碎步走向中央,玄天戌紧张地牵住了她衣袖。

她看着大舅,挺起了胸脯,“娇娇,可以!”

说罢,她顺走了玄天戌放在案子一侧的短剑。

“可以什么,废物东西。”叶舒雨暗啐了一口,随着音律,莲步移转,轻盈的身姿恍若掌上赵飞燕。

她抬手似摘星,俯身若采莲。

“我记得叶家这闺女是莺歌的徒弟,两岁习舞,曾被莺歌称为天纵奇才?”

“有这等事?莺歌,有在世杨玉环之称的那位?”

惊声四起,大家看叶舒雨多了几分欣赏。

小女娃舞姿动人,岂料,一柄短剑投来。

“舒雨!”

叶丞宗瞧着剑身从面前飞过,剑尖直指叶舒雨,吓出一身冷汗。

叶舒雨回头,也刹那呆滞。

千钧一发,剑刃即将封喉,一个奶团子踏步而来,握着剑柄,回身一转。

她小爪子擎着短剑,长度适中,横扫而过,剑风凌厉。

“怎么会……”

叶舒雨惊得目瞪口呆,这野种,怎会舞剑?

小小的人,目光凌厉,出手果决。

一招一式颇有章法。

坠地百褶裙随着宋娇娇脚下的动作仿若一朵绽开的百合花,淡雅又娇艳,纯洁又凛冽。

叶舒雨被打乱的节奏,焦急之下跳错了拍子,弹琴的孩子傻眼,慌乱下以为自己出了错。

一个乱,各个乱。

纵是金尊玉贵的千金公子们,也都是七八岁的年纪,藏不住心中的慌乱。

越乱越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