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明珠盯着照片晃了神,江姗用手肘碰了碰她,心道:小嫂子,我找你来江湖救急,缓解尴尬的,你别不说话呀。
明珠回神,回头看向几人:“五叔跟爷爷长的还真是像,难怪我第一次看到五叔的时候,就觉得眼熟呢。”
江姗听到这话,有些纳闷:“啊,怎么会呢?你以前不是没见过爷爷吗?”
“我见过爷爷的照片呀,”她看向韩家老爷子:“爷爷,你以前是不是跟曾祖父、我奶奶还有我奶奶的侄子一起拍过照片?”
“你奶奶的侄子……你说的是归轩小少爷吧。”
明珠点头:“对,朱归轩。我以前在我奶奶放在房间里一个很珍贵的盒子里,看到过你们四个的合影,那时候,我曾祖父穿着老式的改良清装,我奶奶剪着学生头,穿着学生装,我表伯伯穿着青蓝色的马褂,你穿着一件白色坎肩。”
韩靖安一下子就想起了当时的场景:“是不是在一处大门前?”
明珠点头:“是,一扇很高的大门。”
韩靖安高兴的一拍大腿:“没错没错,那就是我,那天,老爷请了个洋人给大小姐拍照片,以前的照相机呀,还是那种四个腿支着,上面带个小箱子的老式相机,我也没见过,就在旁边凑热闹。
等小姐和小少爷都拍完后,小姐看到凑热闹的我,就把我也叫了过去,跟他们三个一起拍了一张,照片我没有,但那是我人生中,头一次拍照片,现在想起来……谁家长工能有这么好的待遇呢?老爷和小姐对我是真好呀。”.
他说着,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老爷和大小姐都没了,也不知道,归轩怎么样了,我只知道,他后来也参军了,至于后来……珠珠呀,你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吗?”
提起朱归轩,江家老爷子表情也动容了几分:“归轩跟我还是战友呢,只不过后来,因为受伤分开了。”
两个老爷子对视了一眼,在那个年代,他们都是从枪林弹雨里拼过来的,他们最懂得战争的残酷。
有的时候,今天出门的时候还是满员,可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只剩三五个人,甚至于……更少。
你都来不及去缅怀自己牺牲的战友,新一轮的战役,就又打响了。
牺牲和分别后再也见不到彼此,就成了常态。
明珠看着两个老人家眼底的难过,心中动容,他们口中的朱归轩,是自己后世的亲爷爷,他早就隐姓埋名,以明轩的身份,生活在国外,结婚生子了,只是…….qgν.
“爷爷们,别难过了,我表伯伯在国外呢。”
韩靖安有些意外:“怎么去国外了?”
“我家江铎查到说,他跟我爷爷一起去执行同一个任务,我爷爷牺牲,他受了重伤,当时我奶奶为了救他,联络了一个她小时候就认识的传教士,把他带去了国外治疗。”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按照时间线算的话,爷爷现在已经去世了,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国外的事情,我们很难查到的。但他在国外最开始的几年,生活的还不错,身体也治好了,只是后来政策问题,失去了联络而已,你们就不用为他担心了。”
现在虽然已经开放了,但想要查国外的事情,还有些难度,如果自己贸然说出爷爷家的地址,只怕……会引起旁人怀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他们不要难过就可以了。
韩老爷子心里松了口气,“他比我小不少,我都还活的好好的,但愿……他也没事吧,若真有机会,我一定找到他,他过的好,我替他高兴,过的不好,我这么多孩子呢,哪一个都能为他养老送终。”
明珠点头笑了笑,可心里却知道,没有机会了。
因为这个小插曲,刚刚江姗跟韩莹莹针对韩长洲而斗嘴时说过的话,算是彻底翻篇了。
两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吃了顿饭。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宴会还未彻底散席,韩长洲就起身敬了两家长辈一杯酒,言明他有事要出一趟差,下午两点四十的火车,现在必须赶紧出门了。
两家长辈自然都理解,一杯酒后,他就匆匆先拿着行李离开了。
待下午三点半,宴席才正式结束,韩家长辈们友好的将江家人送了出去。
江家老爷子还邀请韩家人,回头也来江家做客,以后两家就当亲戚处着,毕竟明珠已经认了干亲,那以后就算是一家人了。
回程的路上,江岁和江姗坐着江祁的车。
一上车,江姗就跟江祁道:“哥,一会你在百货商场那边放我下来就行,明天我要跟着堂哥堂嫂一起去东北办事,我得买点生活必需品才行。”
江岁有些羡慕:“好羡慕你呀,我也想去。”
江姗咧嘴一笑:“那等你放暑假了,我陪你出去,我还没有去过南方呢,小嫂子听康憬之说,这两年,南方那边发展的可好了,去看一看或许能发现新的商业前景。”
江岁叹了口气:“要不这老师我不当了,也下来跟你们一起做生意吧。”
江姗蹙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当老师多好?你要是嫌挣钱少,以后我养着你就是了。”
“哟哟哟,这话你可别忘了啊,大哥和大嫂可给我作证呢。”
“切,我说到做到。”
坐在副驾的关夏听着这话轻声笑了笑。
倒是江祁表情有些严肃的透过后视镜看了江姗一眼:“姗姗,有件事我得说你几句,以后你在韩家人面前,不要乱说话。”
“我不过是跟韩莹莹闹了几句而已,我知道江韩两家现在结交了,我心中有数的,不会真跟她打架的。”
“不是,我是说韩长洲的事情,以后你不要再乱说了,韩长洲不是没结过婚。”
听到这话,江姗有些好奇的往前凑了凑:“啊,他有老婆呀,那怎么今天没见着呢?”
“你常年不在家,所以不知道,他爱人去世很多年了。”
江姗愣了一下。
江祁继续:“应该有八九年了吧。”
江姗想起今天说这话时,韩长洲打量自己的眼神,后悔不已:“啊……这么可怜啊,他爱人是怎么去世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