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吉的喉结处,轻轻抖动了一下。
脸上的表情,更是充满了愕然。
杖刑五十?
就以那丫头的小身板,莫说杖刑五十了,即便连打五下怕是都挺不过去的。
若真打完五十,她那条命估计也就没了。
更何况,这件事的起因也在我呀:
“皇后呀,要不这件事你就别管了,都交我来处置吧。”
“那柳美人出身贫寒,且年龄甚小,若如此责罚陡然降临的话,怕是她那一条命也就没了。”
“若皇后嫌半年太少,那就罚俸三年好了。”
柳檀馨自赵吉刚刚说出那番话之后,便一直用一种莫名复杂的眼神瞅着他。
只把赵吉瞅得心中发毛之后,连带着脸上,也渐渐有了发烧之意:
“皇后,你这么瞅着我干嘛?”
“莫非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
柳檀馨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丝颇为无奈的笑容。
缓缓摇头之际:
“臣妾是真没想到呀,那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竟能甚得官家欢心。”
“也罢,不过对于外面,官家的三年罚俸之惩戒却是不能说的。”
“若真说来,便只能是罚俸终身,并将其品阶降至秀女一级。”
“如此做法,也可做警告之意。”
“令那些胆敢对官家无礼之人,心存畏惧。”
“如若不然的话,怕是像这类事情还会发生。”
“官家,你说呢?”
眼前的柳檀馨,不仅言语有理逻辑缜密。
更难得的,还有一颗顾全大局的心。
这不禁又让赵吉在心中,对其高看一眼:
“皇后所言甚为有理,那这件事,就按皇后的说法去办吧。”
“哦对了,皇后呀,若从最初算来,我把那批阅奏折的公务交由你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
“不知皇后,对咱大宋朝的满朝文武,在心中,又有了哪些看法呢?”
“亦或者说,朝堂当中的势力派系又有哪些?”
“哪伙势力派系强些,哪一伙势力派系弱些?”
“我看你刚才说话逻辑缜密,言语有礼,却不知对这些,又能分析出来多少呢?”
“毕竟有些国务,在处理之时,于这方面也得多多考虑才行。”
柳檀馨的甜美一笑,当真可人之极。
娇躯微扭之间,总能让人有一种温柔扑面而来的感觉:
“看来官家的伤呀,真是快好得差不多了。”
“若非如此的话,今日也不会特意前来这里,考臣妾这些问题了。”
“不过这个问题,却难臣妾不住。”
“咱们大宋朝的臣工虽多,但若细分下来,却可整理成这几派系。”
“一者,是以蔡京为首,童贯、高俅、杨戬次之的一派。”
“在其
“可说是其势力,遍布朝堂内外。”
“在这里,臣妾便不予官家多做列举了,仅以上面的四位说事。”
“就蔡京这一派系而言,不仅囊括的官员众多,而且朝堂当中近一大半以上的权利,也皆在这一派系的掌控之中。”
“其影响力,堪称朝堂之最。”
“甚至就连家父所在的苏州等地,这蔡京一派的爪牙,也堪称无处不在。”
“据说,大宋朝境内,很多官员都对这个蔡京奉承至极。”
“甚至,就连许多土豪乡绅,也对其奉若神明。”
“每逢节假日,亦或者是其诞辰之时,都会竭尽所能地为其送礼。”
“至于其麾下的童贯、高俅、杨戬等辈,不是手掌兵权,就是掌管朝中大半以上的官员升迁。”
“由这几人所主导的派系势力称之第一,一点都不过分。”
“当然,上述的种种,既有臣妾所知,也有臣妾通过奏折所含之内容,分析出来的。”
“若官家觉得臣妾哪里说得不对,也可严辞训斥,臣妾必定躬身静听。”
赵吉明白,这柳檀馨为何会如此。
究其根本就是,蔡京等人,之所以能将势力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还不是跟赵佶那个老小子有着极大关系?
若不是他的识人不明,若不是他的肆意放权。
一直都不遏制蔡京等人的势力分布,又怎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
蔡京及其麾下,又怎会缔结出如此庞大的一张职权关系网来?
这会儿,若说蔡京等人有错,那不就等同于将赵吉本人,也给怪罪了吗?
可穿越而来的赵佶,却对柳檀馨上述所说的那些甚为满意。
因为柳檀馨所说的,恰巧就与赵吉心中所猜的,不谋而合。
赵吉给了柳檀馨一个安心的眼神,并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而那柳檀馨,见赵佶并未有直言怪罪之意后,嘴角处,方才流露出一个颇为安心的笑容。
与此同时,她望向赵吉的那双眼睛,其眸中也更加光亮了:
“除此之外的一支势力便是,以宿元景,种师道、种师中二位将军,所带的一支势力了。”
“这支势力在以往,一直都看不惯蔡京等人的所作所为。”
“参奏蔡京等人的奏折,也不知向官家这里发了多少。”
“可每每如此之时,那些奏折皆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
“这一派系,历来都主张官家停止修建艮岳,勿要着迷花石纲等物。”
“内修朝政,外平乱民,清修水利,造福百姓。”
“可近日以来,这一派系却走到了名存实亡的边缘。”
柳檀馨话音刚落,便满脸无奈地轻叹了一声。
双眼默然之际,好似手中的香茗,也于那一瞬间失去了味道。
赵吉的眼睛,连着眨巴了几下。
两条颇为粗重的眉毛,更在此时聚拢到了一起:
“皇后呀,这又是为何?”
“据我所知,那宿元景可是当朝太尉,而那两位种老将军,也皆是手握兵权,战功赫赫的沙场老将。”
“如此人物,即便不说堪称大宋朝的中流砥柱,也当得是一员治世之能臣。”
“如此三位贤臣聚在一起,又怎么会名存实亡呢?”
柳檀馨的柳眉紧蹙,光滑如玉的脸颊之上,更是写满了疑问。
朱唇轻咬之际,一系列的疑问,也从口中接连而出:
“虽然一直以来,臣妾都未能有那个机会,与官家一起临朝。”
“可这么久以来,臣妾却也从那些奏折当中,知晓了朝中的诸多大事。”
“难道官家,当真认为臣妾不知?”
“还是说官家,又在有意考教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