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做了什么畜生不如的事情!
“小蕊,”陆泽俯身,抱住了她,“忍耐一下,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江清蕊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耳朵里嗡嗡直响。
此刻,她无比清晰的感受到,肚子里的孩子,正在慢慢的流逝……
“孩子,我的孩子……”
陆泽抖着手,帮她穿上衣服。
救护车的鸣笛声,刺耳的响起。
他立刻紧紧的横抱着她,往楼下冲去。
闻讯而来的保镖们,只看见陆总抱着浑身是血的太太,失控又慌乱的奔跑着。
陆泽跳上救护车,一把掐住医生的手:“救她,还有孩子!”
“我们会尽力。”
救护车呼啸而去。
深夜的医院,不似白天的喧闹,但来往的人,都是神色匆匆,面无表情。
陆泽站在手术室门口。
他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发生什么事了。”司墨正好值守夜班,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看到他身上的血,“你的?还是……”
陆泽闭了闭眼:“江清蕊的。更准确一点来说,是我们孩子的。”
司墨愕然:“孩子?胎儿不是一切正常么?”
“是我……我禽兽不如。”陆泽狠狠的一拳砸在了墙上,“是我害死了这个孩子!”
司墨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安慰道:“这也不能怪你……”
“是我!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强行要她,贪那一时的欲,孩子怎么会出事!”
司墨这才明白。
原来,是两个人在进行夫妻生活时,出了事。
不过……
“按照江清蕊怀的月份,是可以正常进行夫妻生活的啊。”司墨说,“难道是你太粗暴?”
“我怎么舍得!”
“这就奇了怪了。”司墨皱紧眉头,浮现出疑惑,“你先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应该是有别的原因。”
陆泽根本听不进去。
“你不用安慰我。”他转身,目光猩红的看着司墨,“她流了太多的血,这个孩子肯定不保了。”
司墨努力的想着安慰的话:“那个……也许是这个孩子,跟你们没有缘分。没事,你和江清蕊都还年轻,再要一个也是很容易的。”
陆泽重重的攥紧拳头。
他没想过给自己推脱责任,更没想过以后。
哪有什么以后。
他和江清蕊,只有这两年而已。
当初,陆泽签订两年的契约婚姻,却没想到,这两年,成为了他和她唯一的相处时光。
两年后,江清蕊肯定会走,没有丝毫留恋。
江清蕊还要报仇。
陆泽是真真正正的想过,把自己的命给她,清了这血海深仇。
“都是我,都是我……”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是我害了她和孩子。”
司墨认识陆泽这么多年,见过他流血,见过他生死一线的场景,也见过他意气风发的时候。
但,他只看见过陆泽掉了一次泪。
就是大火扑灭之后,消防人员从那座废墟里,抬出来的黑尸。
那是陆泽第一次流泪。
现在,此刻,司墨又一次的见到了陆泽的眼泪。
隐忍不发,在眼眶里打转,却最终随着他眼皮一合,还是缓缓滑落。
手术室的灯“啪”的一灭,眼前一黑。
陆泽迅速抬眼。
医生还是和之前的一样,取下口罩,神色疲惫。
但,这一次,医生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一个噩耗——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但是流血太多,孩子没保住。”
陆泽高大的身躯,狠狠的晃了晃。
她的喉结滚动:“为什么……没保住?为什么?这么没用吗!”
“孕妇送来的时候,胚胎就已经没了任何生命迹象,无力回天。”医生回答,“再加上大出血,现在还需要调动血库的库存。”
陆泽无法面对这个现实。
他那么那么的喜欢这个孩子啊……
他无数次的幻想过,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他要当爸爸了,每一天,他都沉浸在这样的喜悦了。
可是上天,如此无情。
不,不怪任何,怪他自己!
司墨还保持着清醒,身为医生,他有敏锐的直觉。
只听见他问道:“大出血的原因是什么?”
医生看了陆泽一眼,有些迟疑。
“是我。”陆泽再一次的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我强迫她。”
“确实。”医生点了点头,“这是诱发流产出血的最主要原因。”
就在这个原因,快要板上钉钉,成为共识,不会有人去怀疑的时候,司墨却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不可能会这么简单。”司墨回答。“虽然我是外科医生,但职业直觉让我认为,一定还有引发这次流产的其他原因。”
医生摇摇头:“孕妇的丈夫,已经承认了。”
司墨还想说什么,陆泽抬手制止了他:“不用再计较了,也不用帮我找理由开脱。”
“我不是帮你!而是出于寻找真相的本能!”司墨说,“难道这个孩子,要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吗?”
这句话,无疑又是在陆泽的心上,狠狠插上一刀。
他的孩子,死了。
一个还没有成人形的胚胎,还没有见过这湛蓝的天空,皎洁的月光,绚烂的烟火……
还没有感受到这个世界上,太多的美好。
司墨极力的主张继续追查:“交给我,如果所有的检测检查做了之后,没有任何的异样,你再自责也不迟。”
陆泽没有再说话。
司墨是他最好最信任的兄弟之一,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这个时候,他也无心想太多。
陆泽挥了挥手:“随你吧。”
说完,他又看向手术室,目光深深,却不见一点光亮。
要当父亲的那束光,从他眼睛里熄灭了。
彻底的没了。
这一夜,陆泽抽了无数根烟,自己都数不清了。
一根接着一根,地上满是烟头。
他在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好几岁。
他在想,等江清蕊醒来之后,他要怎么面对她,又该怎么告诉她这个残酷的事实。
天边,乍现一丝光亮。
陆泽扔掉嘴里的烟头,一侧身,正好看见病床上的江清蕊。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
眨啊眨的,频率很低,也不说话,怔怔的望着某一点,眼神空洞没有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