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养育之恩,我还是记在心里。可是这些年,你又是怎么对待我的,把我当什么,我心里都清楚。”
“我都清楚啊……说起来,这份恩情,我也还得差不多了吧,两清了。你们向家利用我,却反而害了自己,是你们太贪,想着走歪门邪道。”
“就算你们没有把我往傅总身边送,以后,也会把我往什么张总王总李总的身边送。说不定,还会让我出卖身体,去收买你们的那些客户……呵,我都预料到了。”
在向家人眼里,她不是什么养女,而是养大的棋子。
用来做交易的棋子。
自古,财色不分家。
一个干干净净,又盯着向家养女名头的女人,去名利场上,多吃香啊,多抢手啊,而且永远不会背叛自己。
向家肯定是这么想的,否则,向励也不会早就动了要她第一次的念头。
一家人……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不是向舒意,向舒意也不是我……我,不知道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我本来应该姓什么,我毫无头绪。可能,我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吧……”
说到这里,向舒意已经气若游丝了。
“傅……傅总,”她撑着最后一口气,“向励……向励在……向家……地,地下……地下室……”
就这样吧。
她要说的话,都说完了。
在大雪里等了一夜,非要见到傅总的目的,也达成了。
向舒意没有任何的遗憾了。
哪怕就在这一刻死去,她也觉得圆满了。
向家,一定会遭到应有的惩罚和报应。
她死了,也不冤枉,是她活该。
向家,也成为她垫背的。
她反正孤家寡人,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是向家……
三代人的努力,就这么付之一炬。
呵。
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她赚了。
向舒意闭上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
她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地上,手无力的垂下,呼吸极轻。
她脸上的血,有些还在慢慢的往外渗透,还有些已经干涸了,干在脸上。
姜亦欢有些慌:“傅寒君,她……”
“送去医院。”傅寒君侧头,吩咐人。
“是,傅先生。”
傅家别墅里的人十分麻利,动作迅速,很快就将向舒意带走。
自始至终,向舒意都没有动一下。
姜亦欢的心脏咚咚的跳的很快。
要是,要是向舒意真的就这么死在她的面前,她还真的心里特别的不安。
以后是不是会常常做噩梦,梦见向舒意朝她索命?
姜亦欢的手一片冰凉。
傅寒君感觉到了,更用力的握住:“怎么了?唉……”
他叹气:“我都说了你会害怕,让你回避,你偏偏又不肯。现在好了,晚上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可怎么办才好。”
他并不关心向舒意是死是活,也不在乎向父那边的动静。
傅寒君的眼里,只有姜亦欢。
“如果向舒意真的……”姜亦欢说不下去,“我觉得,她,她罪不至死。”
“你又心软了。”
“不是心软,我……”
傅寒君挑眉:“你同情她?”
姜亦欢绞尽脑汁的想着,也没有找到一个很好的形容词。
“你对她,不该有任何的情绪,就像是对待一个物件,就行了。”傅寒君说,“她将你推下水,是要你死。她让医生换掉你的药,毁坏你的胃,是想让你落下终生的疾病。”
“小欢,向舒意对你,可没有过半分的手软。”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姜亦欢已经给过向舒意很多次机会了,没有必要再给。
如果一开始,姜亦欢能够心狠能够手辣,就不会发生接下来一系列的事情。
也怪傅寒君……对向舒意有一丝残存的愧疚。
他也知道,是他改变了向舒意的命,所以他想补偿回来。
结果,却成为了向舒意变得越来越贪的起因。
他们夫妻俩,都手下留情了。
换来向舒意的感恩了吗?
没有。
反而让事情更糟糕,差点无法收场,永远分离,不再相见。
“我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姜亦欢回答,“幸好我没有按时吃那些药,总是丢掉,或者干脆不吃,才没有让药效发挥到最大最厉害。不然……我已经在医院躺着了。”
那些药,一旦姜亦欢按照医生所说的疗程服用,一日三次,她的胃部就会落下终身的毛病。
而且……极有可能癌变。
等到那个时候,就算一开始是假胃癌,后面也会慢慢变成真胃癌。
好在姜亦欢没有抱治疗的希望,阴差阳错的夺过一劫。
她的胃,还没有到很糟糕的地步,还能医治,定期复查,慢慢养着。
四周静悄悄的。
过了好一会儿,客厅重新响起姜亦欢的声音:“傅寒君,把向舒意交给法院吧。”
他抿唇,没有回答。
“她做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收集好证据,开庭审判。”姜亦欢说,“该判多久,多重,就由法律来制裁她。让她在监狱里忏悔,改过自新,让她禁锢在那方天地里,好好的想想,她出狱之后的下半辈子,到底要怎么过。”
思来想去,姜亦欢还是觉得……
向舒意的所作所为,交给法院来审判。
公正公道。
向舒意不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好留恋的,没有什么公正可言吗?
然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好不好?”姜亦欢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袖子,“我不想你手上沾了鲜血,傅寒君,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掌心:“我也不想你去处理这些烂事,身陷其中。虽然你只是吩咐两句,但冤有头债有主,最后还是落在你的身上。”
“我想要你陪着你,我想要你的时间和精力多多的放在我身上。就当……给两个孩子积德吧。”
她都扯到孩子们身上去了。
“当然了,”姜亦欢补充道,“我还是更希望你清清白白的。”
她说完,又扯了扯傅寒君的衣袖。
她扯得很轻,频率很慢,像是撒娇似的。
傅寒君低头看着,眉眼垂下。
“好不好……”姜亦欢又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