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门的时候，谢清婉还故意很大声的抱怨道：“压榨员工！无良老板！”
她就是说给傅寒君听的。
然而，傅寒君面无表情，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根本不在意像是没听到。
还能有什么事能够扰乱他呢。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傅寒君如今就是一个机器，为了傅家为了傅氏而活的机器。
“你是要把谢清婉给逼疯啊。”陆泽抱着双臂，忍不住说道，“而且，你有公报私仇的嫌疑。”
“什么公报私仇。”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陆泽回答，“你心里是怪谢清婉的，怪她明知道姜亦欢是新婚之夜救你的女人，却不告诉你。怪她明明保下了姜亦欢肚子里的双胞胎，却还给姜亦欢出藏起孕肚的主意。”
但是呢，谢清婉是姜亦欢的好闺蜜。
傅寒君心里有怨气有责怪，也不能把谢清婉怎么样。
何况……是他自己负最大的责任。
“我没有。”傅寒君一口否认，“工作是工作，私事是私事。”
“行吧，你不认我也没办法。”
傅寒君起身，准备回总裁办公室。
陆泽好奇的问道：“都大半年了，你确定不休息一下？是个陀螺也得上点机油，调整几天再重新转啊，何况你是一个人。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傅寒君没有回答。
“就算……”陆泽接着说道，“你想早点陪她，也不用这么着急，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吧。”
傅寒君头也不回的往外走：“看得出来，你现在很闲。”
“啊？”
“所以，谢清婉的这个项目方案，你去盯着她，一起改。”傅寒君说，“四点之前给我。”
陆泽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喂傅寒君你……你想搞我就直说，没必要通过谢清婉的手！”
五点之前弄完，谢清婉都快要发疯了，还改到四点……
谢清婉会一刀捅死他吧！
傅寒君已经走远，回到了总裁办公室。
“傅总，这是您的午餐。”卫辉将丰盛的餐食送了进来，八菜一汤，“刚做好的，您趁热吃。”
他看也没看：“嗯。”
“傅总……”
“出去。”
卫辉只好离开，关上了门。
傅寒君看着面前的菜肴，没有什么胃口和食欲。
他挑开西装，从内侧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笑容明媚，头发柔顺，如此美好。
“小欢……”傅寒君说，“最近我都没有梦到你了，很想你。”
“我知道你恨我，但不要连我的梦境都不来，这是我唯一见到你的方式了。”
“给我托个梦吧，告诉我，你过得好不好。我总在想，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肯定会很累，而我什么都做不了。”
“以前我有认真的想过，有一天我们都老了，面对死亡的时候，万一我要是先走了，留你独自在世界上，你该怎么办。于是我又想，我要是先走一步，必须要给你留下很多很多的钱，确保你生活无忧，我才会放心。”
“结果是我想多了，你压根没有打算和我白头到老。”
傅寒君的指腹一遍又一遍的从照片上拂过，似乎是想将姜亦欢的模样刻在脑海里。
其实何止刻在脑海里呢。
早就刻在心里，想忘都忘不了。
只要有喘一口气的时间，傅寒君就会发疯般的想她。
白天起床的时候想，晚上睡觉前想，开完会想，批复完文件也想，现在吃饭的时间……更是想。
幸好思念无声，否则震耳欲聋。
傅寒君并没有多少时间，吃完饭，小歇一会儿，他还要见客户。
这大半年来，他每天的行程都是满满当当，从白天到深夜，连周末也在工作。
像是一个陀螺，不停的转动着，没有歇息过。
傅寒君都发现自己有白头发了，虽然只有偶尔的一两根，很短并不显眼，但还是被他敏锐的发现了。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再陪他白头到老了。
随意的吃了几口饭，傅寒君便在沙发上倒头就睡。
这短短的午睡时间里，他做梦了。
如愿以偿的梦见了姜亦欢。
和之前不同的是，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
“傅寒君，”她冲他笑，“你快过来。”
“小欢……”
“过来呀，”她的语气和表情都带着撒娇，“你不想看看儿子吗？”
傅寒君有些意外，更有些手足无措：“孩子？我们……我们的孩子？”
“是啊，看看，他是不是长得很像你。”
“孩子不是……没了吗？”
姜亦欢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你说什么呢，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我还能和别的男人生下孩子，假装说是你的不成？”
看她不高兴了，傅寒君立刻解释：“不，小欢，我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你不想要我和儿子的话，我们母子不会纠缠你的。”姜亦欢说，“就这样吧。”
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冷冷淡淡，看向他的时候也不会露出笑容了。
像极了她死之前的那段时间，表面上她对他百依百顺，温柔体贴，实际上她却策划着以死这样惨烈的方式离开他。
姜亦欢抱着孩子，转身头也不回的走。
“小欢！”
傅寒君着急了，连忙迈步去追她。
可是姜亦欢走的很快，他根本追不上她，甚至连孩子的模样都没看到。
“等等我，小欢，小欢！”
傅寒君猛然睁开眼睛，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胸膛起伏着，脑海里还想着刚才的梦境。
很真实。
像是刚刚才发生过的事情。
这种现实和梦境交织的感觉，让傅寒君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卫辉敲门：“傅总，您和客户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傅寒君回过神来，应了一句：“知道了。”
他喉结滚了滚，起身走到办公桌前，看着上面摆放的日历。
算一算时间，如果……如果姜亦欢还活着的话，这个月就是她的预产期。
难怪他会梦见她和孩子，原来，顺利的话，她是该要生了。
傅寒君又想起“一尸三命”，心脏传来抽搐的疼痛。
他抬手重重的按了按，收拾好情绪，重新投入到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