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放开手脚

马车很快便到了昌平候府,勒夕澜一下车,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跑了进去。

这一回畅通无阻,沿路的下人皆是恭敬行礼。

勒夕澜全不在意,一心只想着见到母亲。

“母亲!”

林月棠和勒涛正坐在院子里,听到勒夕澜的声音,都惊喜地转过头去。

“你、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瞧你,都出汗了……”

林月棠红着眼睛用帕子替勒夕澜擦着额头的汗,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勒夕澜柔柔一笑,“母亲见到我不该是高兴吗?”

“天气渐冷,母亲身子才好,怎么能坐在这里?万一有病倒了怎么办?父亲也不知道劝一劝。”

勒涛笑呵呵看着她们母女,也忍不住热了眼眶。

上次匆匆一聚,连体己话都没能说几句。

“你母亲想马上看到你,说什么也不愿进屋。”

“现在怕是只有你能劝得动你母亲了。”

勒夕澜握着林月棠的手,软声撒着娇,“母亲,如今我来了,该进屋了。”

林月棠笑中有泪,牵着她的手将她领进屋,即便坐下了也不松手。

她仔细打量着勒夕澜,眉眼间满是担忧。

“才短短几日不见,又瘦了……”

“这些年你在将军府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勒夕澜轻柔地替林月棠拭去眼角的泪,“女儿一切都好,只是时常挂心着父亲、母亲。”

“听到松蜜说母亲身子好了,女儿悬着的心才算落下。”

林月棠拍了拍她的手,眸子泛着泪光,似有许多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澜儿,这几日我虽在病中,却也听到了不少。”

“时老夫人……可有给你委屈受了?”

勒夕澜目光闪了闪,没想到这些风言风语还传到了林月棠这里。

她神色如常地笑了笑,“母亲说的什么话?都是没有的事。”

“京城的人总是人云亦云,无论真假,他们总有理。”

林月棠紧盯着她,确定她不是在诓自己,这才放松了些。

“如今将军还在病中,府里就你跟时老夫人和一个小姑子。”

“若是受了委屈,你便回来住几日,外头那些嘴,母亲来想办法。”

勒夕澜红着眼点了点头。

但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若不是因为林月棠病了,她也不会贸然回来。

她陪着林月棠说了好一会的话,才哄着她进屋休息。

勒夕澜和勒涛对视一眼,便一起走进了偏房。

“你母亲这几日一直挂心着你,今日见你一切安好,她也能安心了。”勒涛轻叹。

勒夕澜不置可否。

“父亲,这几日上朝可有发生什么事?”她问。

勒涛沉着脸点了点头,“参奏将军的人更多了……我瞧那些折子都堆成小山了。”

“不过皇上并未表态,只是听着那几个大臣说。”

勒夕澜沉吟片刻。

皇上不表态,让人难以揣测,可无论结果如何,将军府都难逃一劫。

她不禁烦躁起来,却也无可奈何。

“父亲,我不便逗留太久。”她看向勒涛,“父亲和母亲保重身子,但若有什么事,父亲派人给我传给口信便是。”

勒涛见她站起身,眉眼间满是不舍。

勒夕澜听到他轻叹,转身握住了他的手,“父亲,不必为我担心,我会护好自己的。”

同样,也会护住昌平候府,她在心中暗道。

回到将军府,勒夕澜往时暮的房间去,才走到一半,余光却瞥见一个侍女鬼鬼祟祟地往时老夫人去。

她眯起眼睛,转动脚尖跟了上去。

侍女四处张望,手紧紧地衣袖,似乎有什么东西。

勒夕澜不紧不慢地跟着,等那侍女进了院子,足尖轻点便上了屋顶。

她揭开瓦片,目光冷冷地看向里面。

只见时嫣嫌弃地推开了手边已经凉透的茶杯,转头看向时老夫人。

“母亲,那贱人到底想要把我们关在这里多久!”

“这都多少日了?我就要疯了!”

时老夫人眉头微皱,并不回答她的话。

这些日子和时嫣关在一起,她才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多聒噪。

“母亲!我在和你说话呢!”时嫣嗔道。

“如今我们都被那贱人关在了这里,伺候我们的老人都被打发了。”时老夫人冷声道:“你和我嚷嚷有什么用?”

“你若是有能耐的,我们早就出去了!”

时嫣哑然,只能讪讪地闭上嘴。

这时,房门被推开,一个侍女走了进来。

在门外看守的嬷嬷皱着眉头说道:“快些出来,门别关。”

那侍女陪着笑,连连道是。

等转过头,她才勉强松了口气。

时老夫人眼睛一亮,挺直了腰板,那侍女便倒了一杯冷茶过来。

“请老夫人用茶,奴婢这就收拾屋子。”

时老夫人接过茶杯,茶杯下的东西后,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她将那东西夹在指缝里,下一刻便打翻了茶杯。

“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给我喝冷茶!”

“你们是打量着我好欺负是吧?将军府还轮不到那贱人作主!立刻把那贱人叫来!”

茶杯碎了一地,侍女急忙收好手里的银票退了出去,守门的嬷嬷急忙进门查看。

看到地上的碎瓷片,嬷嬷们也习惯了,只是手脚利落地将房间收拾好。

其中一个嬷嬷对时老夫人福了福,“老夫人,夫人事忙,实在是……”

不等她说完,时老夫人就打断了她。

时老夫人冷笑道:“你以为我没有处理过家里的事吗?”

“这些话都是托辞,赶紧将她找来,就说我病了!难不成她要看着我病死在这里?”

两位嬷嬷为难地对视了一眼,只能先退出房间。

时嫣轻抚着胸口,“母亲方才可真是吓到我了!”

“可母亲都说了好几次病了,那贱人都没来过一次,这一次怕是……”

时老夫人冷冷一笑,“今日不来,总不能一辈子不来。”

她心里记挂着君秀山的事,已经被关了这么多日,今日她无论如何都要出去!

站在屋顶上的勒夕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眉眼间满是寒凉。

她对时老夫人,还是太过于温和了,这才时老夫人三番五次想要置她于死地。

既如此,她也可以放开手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