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回来了。”高明万嗫嚅的说着话,显然有些害怕高明程生气。
高明程看了一眼高明万藏在身后的手,脸色阴沉。
只是他还未开口,大哥高明鹏已经发话了:“就拿你书看了一会,又看不坏!”
三弟和四弟也猛点头,表示赞同。
但高明程的脸色依旧阴沉,他刚重生还没有一天,上辈子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已经有些遥远了。
他大约知道年轻时的他,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对很多事情都不太在意,为人又讲义气,经常会吃一些小亏。
但现在的他眼界和格局已经不同,他发现,有些亏是可以吃,但有些亏是不能吃的。
比如这书,书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只要好好爱惜,也不会弄坏,但年轻时的他,的确对这本书很宝贝,每次翻过后,都会把书页给抚平,然后放到柜子的最里面。
现在三弟和四弟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把书拿了出来,要是真心道歉,这事就算了,但情况显然不是这么个情况。
三弟的第一反应是把书藏起来,而大哥更是在他还没有开口之前,就仗着大哥的身份来教训他了。
时间有些久了,高明程回忆了几秒,才想起这本书的情况。
今年六月时,他带着家里的席草到附近的县城去卖,然后在集市上看到一本《少林武功秘籍》,他这个人,从小就爱打架,在看过《少林寺》这部电影后,更是对武功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所以他看到那本书时,就走不动脚了。
最后拿卖席草的钱买下了这本书。
当然了,擅自用家里的钱买书,也让他被父母给说教了一顿,不过他也是心高气傲的人,于是连续捉了好几天的鱼,趁着赶集拿去卖钱,然后把买书的钱又还给家里了。
也就是说,这本书已经完全是他的個人财产了。
并且这本书在明年时,会被大嫂借走,说是她娘家一位兄弟也对武功好奇,想借去看看,结果事后却告知他书被调皮的小孩子给烧坏了,没办法还给他了。
当时他有些难过,但书已经被烧了,这也没办法了。
然后他大哥又说反正这书他已经看了很久,里面的动作也都记住了,书既然被烧了,那就算了。
也就是说,没有赔钱。
当时他心里不得劲,但也拉不下脸,在吃了一顿大哥请的酒后,这事就这么算了。
这些事情在高明程的脑海中过了一遍,他阴沉着脸,走到三弟的面前,什么都没说,只伸出手去。
高明万抬眼小心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将手里的书还给了高明程。
高明程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书,竟然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
他重生了,很多曾经失去过的东西,他不会再失去了!
把书放回柜子里,高明程寻了个角落,开始处理带回来的小杂鱼。
他把最好最大的都给了细奶奶那边,自己留下的都是一些长不大的野生杂鱼。
处理好鱼后,他把鱼清洗干净,然后端进厨房,让他妈来煮。
从进门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倒不是因为生气,而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前世的时候,因为他赚了钱,又愿意大方的给兄弟姐妹们花钱,所以大家都奉承着他,讨好着他。
哪怕他不出声,也会有很好的话题出现。
但现在,他一穷二白。
并且连第一桶金都不打算要!
上辈子他靠盗墓赚了第一桶金,然后搭上了改革开放的列车,做起了生意,赚得盆满钵满。
但是呢,他个人是不幸的。
他失去了最好的兄弟,他失去了妻子,也失去了儿子,并且在老年时,他还失去了健康。
重生之后,他把这一切都归结于盗墓损阴德上。
所以他才决定今生走一条不一样的路。
他安静的呆在角落,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家人。
然后清醒的发现,在自己没有发达之前,在这个家里,自己是很没有存在感的。
他爸高远见抽完烟后,就和大哥高明鹏说话,说一些明天要做的事情,三弟和四弟挨着一起说话,谁都没有理他的意思。
“恰饭了!”一声吆喝从厨房响起,坐在院子里的人纷纷朝厨房走去。
厨房很简陋,桌子也不大,坐不下这么多人,所以除了他奶、他爸和他哥,其他人都习惯夹菜之后就端到院子里去吃。
饭菜很简单,除了高明程带回来的一盘子杂鱼,其余都是素菜,一样咸菜,一样自家种的青菜。
正在吃饭时,一个人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人大约四十来岁,穿着一件被汗渍染黄了的白衬衫,一双解放鞋,这是他们村里最常见的打扮。
他皮肤黝黑,脸上有着一道道的皱纹,像是饱经苦难。
“大妈,哥!”一进门,大嗓门就在院子里响起。
高明程循声望去,认出了来人。
这是他的一个堂叔,就住在他家旁边,平常经常过来串门。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人来了,也没客套,高远见招呼一声,问他吃过了没,要不要在家里吃点。
这显然是客气话,前几年家家户户都勒紧肚皮吃不饱饭,现在虽然勉强能够吃饱,但粮食也不多,菜也缺少油水,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在别人家吃饭的。
“繁茂来了啊,淑芳,给你叔叔搬个凳子来!”高明程的奶奶是家里辈分最大的,指使着高明程的妹妹搬了个凳子出来。
高繁茂一屁股坐下,就开始说他新打听来的消息了。
“军岭火车站那边的铁路要开工了!前段日子,我就看到有人在那里测量,今天从那边路过时,看到空地上堆满了石头、枕木和水泥这些东西,我就知道,这铁路总算是要开工了!”
听了这话头,高远见的眼睛就亮了,他知道铁路开工意味着什么,于是连忙问道:“招人做工不?”
“招!扛石头的壮劳力,两块九一天!”高繁茂笑的满脸都是褶子,军岭要修铁路的事情,他们是早就听到风声了,但迟迟不见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