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游迎着戏曲发出的方向而去,走到半路,那声音不再移动,好像就等着江游过来。
江游从一片密林之中飞出,就看见前面有一块山地平台,摆着刷着黑漆的木凳,一群人背着他坐在木凳上如痴如醉的听着戏,就和原来农村听大戏一般,在前方的山腰上,一个红色的戏台子横空而立,上面有身穿彩裤,系着水纱,吊着眼睛,勾眉画鬓,上着彩妆腰肢婀娜的两个女子在咿咿呀呀的唱戏。
此时月亮被几片阴云遮掩,惨白的月光从缝隙中照在这处山林中,更加显得这里的阴森诡异!
江游径直走了过去,脚步和杂草摩擦发出响声,听戏的人,头颅旋转了一百八十度,齐齐朝他看来。
一个个脸上的血肉已经腐烂,白色的蛆虫在脸上蠕动乱爬,啃食着腐肉。
江游面无惧色往前走去,笑道:“怎么你们听得,我听不得?”
他走到近前,把一个单独坐着的诡异从凳子上一外拉。
那黑漆木凳发出一阵黑光,有一种吸力传来,死死的把上面的诡异吸住,江游手上发劲,诡异从腰间直接断裂,半边身子被江游随手往旁边一丢,手上的五指合十,把木凳的黑光和残剩的躯体隔空捏碎,化为飞灰,大大咧咧的就坐在木凳上,听戏!
这仔细一听,才知道台上唱的是昆曲。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钿,没揣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
曲调一板三眼,缠绵婉转、柔漫悠远,但听得江游极不爽利,秦省地界唱劳什子昆曲,合该唱秦腔才对,那些豪爽痛快!
江游也不惯着上面的戏子,有意见直接站起来发表,“鬼叫些什么?什么玩意?会唱秦腔吗?老子要听秦腔!”
江游的声音极大,直接盖过了戏子的声音。
前几排坐着的有三人听到江游的声音后顿时狂喜起来,这三人是从豫省逃难过来的。
那边的诡异闹得太厉害了,豫省和秦省接壤地界的人们听说秦省有长安压着,还算安稳,就想着逃过来,但大山生长,道路断绝,诡异横行,想来可不是那么容易得事。
就有觉醒者组建队伍,想着人多力量大,结伴而行,集结了三十个觉醒者,一路上不断减员失散,只剩下这三人。
一路的艰难险阻都闯过来了,但到了这虎头山,就全部折进去了。
起初他们是在山中过夜,已经磨炼的经验老到的他们,在身上摸着厚厚的泥巴,遮掩自己的气味,然后在地上洞,把自己埋进去,只留着几个气口呼吸,根据他们的经验,只要不是太倒霉,就能安全的度过长夜。
但这一路上,好似已经把他们的运气全部耗尽,在半夜就听到了有人唱戏,听到之后,身体就不受自己的控制,自主的爬出来,朝着山中走去,一路走到这里,坐在那凳子上,头颅死死的对着戏台,无法左右偏转。
那戏曲声就和催命的魔音一般,他们想着这一次是要真的完了,只要等上面的戏唱完,自己的人生也就没戏唱了,后来听到身后又淅淅索索的声音,好像也有诡异加入他们的行列,但那时候三人满心的绝望,无心去细听。
突然就听到后面又一个极为洪亮的男人声音,“老子要听秦腔!”
三人一听到这个,哪里不喜,来的是个活人?
不过这人真是生猛,竟然直接在诡异堆里闹起来,嚷嚷着要换戏,这世上还有如此嚣张之人啊!
三人此时拼命的挣扎,想要闹出点动静,好让这人发现自己等人存在,但无论他们如何挣扎,身体还是纹丝不动,好似这是别人的身子一般。
就在三人重新开始努力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时,就听到一声山石破裂的巨响,一人飞向了空中的戏台,站定之后,也不去看那正在唱戏的戏子,一个转身,面对
“既然在秦省,就要唱秦腔嘛,我给大家唱上一段!”
台上的戏子被江游搅局,也不唱了,原本的妍态消失,面色冰冷下来,长着红色尖爪的鬼手就朝着江游后背抓去。
江游哪里会唱秦腔?也就是听过五爷和之前的钱老头唱过,脑子里也就有一个调,但他化劲宗师,对自己的肌肉控制的精细入微,只要听过,就可以完美的把唱腔模仿出来。
秦腔的特点本就是原始、豪放、粗犷。更有唱戏吼起来之说,高亢激越。
江游此时小腹丹田隐隐有龙吟声闷响,上升化为唱腔,开口就唱了起来。
“叹英雄生死离别遭危难,满怀激奋问苍天:问苍天万里关山何日返?问苍天缺月儿何时再团圆?问苍天何日里重挥三尺剑?诛尽奸贼庙堂宽!壮怀得舒展,贼头祭龙泉。”
这一嗓子声震林木、响遏行云,一下子就把秦腔的特点发挥的淋漓尽致,一扫之前的靡靡之音。
随着声音的传出,龙威也同时降临,三人听到江游的秦腔之后,就听到身边坐着的诡异和气球一样开始爆裂,炸的四散,之后变为黑气。
三人坐下的木凳也撕裂开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从地上爬起来后才发现自己终于恢复了自由,往后一看,身后除了黑气飘散之外,依然是空荡荡一片。
戏台上,在江油身后伸手去抓江游的鬼爪也在龙威之下不得存进,另外一只戏子化为飞烟消散,正后面的女旦竟然能在龙威中存活下来。
“人吃的不少啊,竟然能挡住我的龙威,确实不错,但这就是你敢招惹我的底气吗?这可不够啊!”
江游已经转过身来,对着那女旦笑道。
女旦在龙威消失之后,口中拖着唱腔咿呀的一声厉叫,江游顿时就觉得自己的神思开始混沌,就看见自己眼前的场景开始变化,变为了古代豪门大户的后园,园中种满了奇异草,此处时间颜色灰暗,就像老年间画质粗糙的电视画面,满院的半点没有芳香,闻到的尽是腥臭的血腥味!
“精神幻境?”
江游不是
按理说江游是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人拉入幻境中的,但谁让他这几日为了练功,大量消耗自己的精神泉水?
他一进来,周围的草就开始扭曲,化为黑色的触手朝他缠来,想要将他化为自己的肥。
这些触手还在空中的时候,江游就一拳打出,这一拳本该打出巨大的劲气,将这些触手全部打为齑粉的。
但谁知道,此地好像对江游实力有一定程度的削弱,刚才还没感觉到,这一动手立刻就察觉到自己的实力被削弱了两成半左右。
就这还是江游的坚韧,纯阳两大神通先后消减的结果,要是正常情况,恐怕要凭空少掉四成实力。
这就极为恐怖了,要知道,江游此时在化劲中都走到了中期的地步,要是刚入化劲的人,怕是实力削减比五成还多。
“怪不得那诡异敢来找自己,有这一招在,谁来了都敢碰一碰吧!没想到能在这名不见经传的山中,遇到如此厉害的诡异,这家伙到底吃了多少人,才能成长到这个地步?”
江游心中想着,这一拳终于和那密密麻麻的触手碰撞,先是拳面打爆了正面的十来根触手,其他触手从两变过来,朝江游面部刺去,江游变拳为掌,手臂一缠,发出阴柔之劲,产生吸力,就把这些触手尽数挽在手臂上,肩膀向前一送,劲力由阴转阳,猛地炸开。
触手变断为一截一截的,飞散在空中。
江游懒得和这些草草纠缠,就在刚才他看见前面的楼阁漏窗后一抹白衣闪过,正是那女旦!
他脚步一动,就冲了过去,无比霸道的合身撞开墙壁,进入楼阁当中,刚一进来,木屑还在飞散中,迎面就有剑光一闪。
江游抬手一抓,把那三尺青锋就攥在手中,面前竟然站着一个金盔武将满脸横肉的大汉,和戏曲中的打扮一模一样。
那武将看见江游把自己的剑锋抓住,手腕一抖一抽,就想着把江游的手指划断,但他的劲力如泥牛入海,丝毫没有作用,江游手腕一转,就把剑身扭成麻,手臂一沉,那武将就觉得从剑身出来一个恐怖的劲道,再也抓不住手中的剑柄,直接脱手,但就这,身子也都被震得向后连连退步。
江游大手一伸,手掌除了一道白印之外,哪还有伤势,横练功夫还是有点用的。
那武将经看到江游深处的大手在自己视野中越变越大,最终完全充斥,一掌落下,头盔和头颅一同炸开,从腔子里可以看到武将体内,尽是人的头颅和断肢!
“孽障!”
江游眼睛一扫而过之后,发出怒喝,从阁楼顶上破体而出,眼中幽光大盛,不断扫视那女旦身影。
就看到那女旦正在一处曲桥之上向这边看,看样子刚才的一闪而过正是为江游设计的陷阱,就是为这武将偷袭创造条件,但没想到,就是在偷袭之下,也只是拖延了江游两息的时间。
“孽障,还不受死!”
江游脚下的阁楼轰然倒塌,人已经利剑一般飞向那女旦,就看见那女旦袖子一招,两边凭空出现了两人。
一人面敷白粉,双眼画着红色眼影,头戴文生巾,身穿白色儒衫,手持折扇,正是戏曲中的小生。
另一人,满头白发,身穿黑色蟒袍,腰间系着蓝绸带,脚穿厚底靴,身躯佝偻,驼着背,手中一把龙头拐杖,是老旦打扮。
两人出现后,一人以扇为剑向江游一刺,一道血色的剑气飞出,一人横挥拐杖,拐杖发出灰光,势大力沉,在半空划出残影。
江游在空中先是侧身闪过血色剑气,同时已经调整好姿势,一脚就朝着龙头拐杖踢去。
拐杖和脚背相碰,连人带拐杖瞬间就炸为两段,那小生的扇子刺空之后,手腕一抖,扇面打开,顺着扇面飞出五道剑气。
江游拍出一掌,打出的劲力没有直接将剑气摧毁,而是将其的方向偏导出去,从江游的两边飞过。
不等那小生在动作,闪身过去就是一拳,穿胸而过,随后手臂一震,小生浑身炸为碎尸!
那女旦趁此机会向后快速飘去,身体碰到建筑之后,像鬼魂一样直接穿过!
这女旦没有想到,江游在实力削弱之后,竟然还是这般恐怖,众般手段,皆是一拳一脚就轻松打爆。
这诡异已经后悔招惹江游了!
江游懒得再和这诡异纠缠,无视面前的阻拦物,什么假山,亭台,水榭,全部撞碎,紧紧的跟在女旦身后,手掌从后面伸出,血雾从掌心散出,被劲力带着,向前化为一个血色大掌,对着前面的女旦就是一握。
就听的一声尖叫,然后这里的世界开始出现裂缝,就像一台电视屏幕开始皲裂一般,最终完全破碎。
江游打破精神幻境,发现自己回到了戏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