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蛊王有些意犹未尽，他砸了砸嘴，对柳少元的评价倒是不错。
“你这个表哥比你的棋艺可高多了，而且呀就算是让着我也让人瞧不出来。”
如意扶着师父进门坐下，笑道：“若是瞧不出来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两人说笑了一阵，蛊王长叹了口气：“这事儿我看着没多大事儿，你也别整日里愁眉苦脸的了。”
“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既然人已经放回来了，那就说明没事了，你呀，也快回去休息吧。”
蛊王端起茶饮了一口，砸了砸嘴。
自从来到京城以后，他倒是有些想念种在四川山上的花花草草了。
京城的冬天什么都好，就是屋外太过荒芜，瞧着心里平白多了几分悲凉，不像蜀中，即使再冷，外面也充满了生机。
“我本打算过完年就回去，现在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只怕路上也不太平，索性就再多住几日。”
如意一愣，抬眼去看师父。
见他脸上虽然挂着笑，但眼睛下方也是乌青一片，想来这些日子也没休息好。
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内疚。
师父千里迢迢来看她，却没想到就遇上了这种大事，只怕内心的煎熬不比自己少。
“师父......”
蛊王忙摆摆手打断了如意的话，“我呀，来京城一方面是为了来瞧瞧你，另外一方面也是有我的私事，你虽然没问，但应该也猜得到。”
“所以呀，你就好好办自己的事儿吧，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如意抿紧唇，然后点了点头：“师父可是为了师姐而来？”
师父年轻时四处游历，哪里都曾去过，不可能只是为了出来看看。
如意实在想不到除了师姐的事情，还有什么值得他千里迢迢赶来。
蛊王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我虽然怨恨她为了所谓的爱情将师父的教诲弃之不顾，但这些年来早就原谅了她，我身体越来越差了，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如意最是不爱听师父说这些话，急忙打断他：“师父，您别这样说。”
蛊王摆了摆手，摇头道：“我都这么一把年纪的人了，难道还看不开吗？人啊总有一死的。”
“只是，我唯一心里放不下的，便是你师姐，她独自一人远离爹娘家人，被埋葬在这么远的地方，一定很孤独。”
“既然她觉得无颜面回去见爹娘，那我作为师父，便也只能留下来陪她，我打算搬到你师姐下葬地那里，就住在村子里。”
“听说那也是你长大的地方，对吗？”
如意点点头，那个地方她住了十几年，但是现在想起来已经觉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了。
“等京城里的事情平息了，我陪你回去住。”
“好，到时候咱俩也在门口开辟一块小菜地，闲来没事还能种点花。”
如意猛点头，她突然对这样的日子十分向往，到时候什么都不带，就她跟师父俩住到乡下去。
等到唐九离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他睁开眼缓缓坐起身，看着房里的环境，似乎还有几分迷茫。
门外，清欢听到动静忙推门进来，见唐九离直直坐在床上，愣了一下，转身便去唤如意。
唐九离觉得口渴难耐，正准备说话让她别走，但是嗓子眼似乎被塞了一团棉絮，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噔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如意喘着气走进来，见到唐九离就仔细观察他。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
唐九离眼睛朝下飘了飘，哑着嗓子道：“我要喝水。”
刚说出来便又咳了咳，似乎嗓子眼儿已经干得冒烟了。
如意怔了一下，赶紧吩咐清欢去倒了水过来，水有些热，便拿着两只茶杯来回倒腾，等水稍微温了些才递给他。
“慢一些，还有些烫。”
唐九离似乎不怕烫一般，大口大口咽着水，等喝完了又要了一杯才缓过神来。
如意紧紧盯着他，似乎想从脸上看出他哪里不舒服。
唐九离喝完水便慢慢下床，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都换下来了。
如意脸有些红：“你的衣服都湿透了，后来干了也一股味道，穿着睡觉也不太好，我便让人给你换下来了。”
他自己的衣服洗干净之后已经烘干了正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他身上穿的是下人们惯常贴身穿的，料子一般。
唐九离只是随意点了点头，起身后找了自己的衣服穿上，然后才开口：“彦昭呢？”
这会儿，他已经什么都记起来了，睡了一天脑子也开始正常运转。
如意答道：“彦昭上午醒的，已经回去了，他说你若是醒来了便直接去东厂。”
唐九离点点头，便是彦昭不说他也知道，穿好自己的衣服后唐九离就要往外走。
却被如意快步走到面前一把将他拦住。
瞧着面前这女人一脸气呼呼的表情，唐九离怔了怔，开口问道：“怎么了？”
如意瞪他一眼，拉着他的衣摆就要往里走：“睡了两日都没吃东西，你难道不饿吗？”
边说着，就将唐九离拉到膳厅坐下：“吃饱了才可以离开这里，不然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唐九离瞧着满桌子的丰盛饭菜，挑了挑眉，眼中满是笑意地瞧了一眼如意，乖乖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如意坐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看着他吃完一碗，又帮他添了一碗。
直到唐九离将一桌子饭菜吃得七七八八，如意才满意，等他起身要走时也没有阻拦。
送唐九离走出院子，他步子顿了顿，还是去了蛊王那里跟他聊了两句，才踏着黑夜走到门口。
彦昭派人送来的马，早已经精神抖擞地站在门口等待着。
唐九离转身，见如意一直送到了门口，心知她心里定是十分担心，便停下脚步回头：“明日我还要进宫，等回来时，我再告诉你事情的前因后果。”
如意点头，目送唐九离远去。
皇帝去世自然是天大的事儿，整个京城里的上空飘荡着黑色的云。
如意朝着天上瞧了一会儿，才慢慢转身回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