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相信他自己会用这样的手帕。
一看就是女人用的,只是不知道是从哪儿得来的。
如意探究的眼神淡淡扫过他的脸,难不成回去这几个月,又冒出个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人?
想到这里,一股酸酸的感觉从心底里蔓延出来,直达眼底。
她嗔怪瞧了唐九离一眼。
见她总算不哭了,唐九离松了一口气,他将手帕一把塞进如意手中:“拿去擦擦脸,瞧你跟个小花猫似的。”
见他不正面回答问题,如意撇撇唇。
眼珠子一转,又换了个问话的方式:“哥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京城那边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闻言唐九离脸上温和的笑意消失不见。
他垂下眼停了好一会儿,才抬起眼看着如意:“京城里的疫病都已经结束了,接到山上的人也都送回了各自的府里,你舅母也回去了。”
见他说了那么多,却始终没有说到重点,如意急忙开口:“那,冯千沥父子俩呢?皇上定罪了吗?”
抿紧唇,他嘴角挤出一丝笑意,只是笑意却未达到眼底:“嗯,冯修圭在回京的途中伤口感染死了,后来冯千沥当着皇上的面触柱而亡,皇上犹不解恨,下令诛杀了冯家九族一百一十八条人命。”
他低沉的声音淡淡说着,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儿一样。
唐九离眼里透着迷茫,他当年进宫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冯千沥,给娘报仇。
可如今仇人死了,他并未如想象中那么开心,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年他一心想着报仇,可是当这件事这么容易就解决的时候,他反而有些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走下去的茫然。
当初目睹娘被那个人害得凄惨死去,小小的他心里便被仇恨填满。
舅舅接他回去时就说过,他完全可以按照娘的遗愿好好过普通的日子,他定会比所有人活得都好。
可是他拒绝了,他要去报仇。
即使吃下了让他身体十分难受的药物,他也坚定不移要进宫,那时他想的是,等自己有了权势以后,就可以想办法夺走那个人的一切,他的权势,他的官位,以及他的亲人。
让他也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
如今,他的愿望都实现了,虽然还未来得及出手,冯千沥就把自己作死了。
唐九离却感觉心里像是空了一块似的。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似乎失去了目标。
所以他才会顾不得乱糟糟的京城,事情一结束就马不停蹄回到了蜀中。
如意倒是猜到了这个结果,冯千沥的所作所为相当于卖国求荣,皇帝怎么可能会饶得了他。
只是......
如意仔细打量唐九离的神色,见他神色间满是疲累,倒是看不出其他的情绪来。
想想也是,他只怕是在京城也没待几天就匆匆赶回了,这一路上的辛苦她又不是不知道。
“你用不着这么着急回来,我再多等一段时日也无妨。”
唐九离伸手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眼中带上笑意:“我回来是因为有其他的事儿。”
也幸好自己及时赶回来,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一想到昨天的事,唐九离眼神暗了暗:“昨日......”
虽然知道是没有发生什么,但舅舅一家子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他也觉得颜面尽失,有些难以启齿。
如意知道昨日的事儿跟他没有关系,脑子里隐隐约约闪过昨日的画面,她突然低下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脸色大变。
“我...跟唐颜,我们俩......”
她不是很确定,昨夜有没有发生什么。
一想到某种可能性,如意的嘴角止不住张开,眼神中满是惊恐。
“没有,你们什么都没发生。”唐九离赶紧安抚她,“昨日我刚上山便去寻你,正好看到清欢在门口急得团团转,说你兴许是出了事,我就急忙跟她一起去了唐玉的住所。”
“不过,”唐九离的眼神突然变得怪异,想起昨天看到的场景,他忍不住笑了,“我们推门进去后,正好瞧见你将他压在地上痛打,还以为走错了门呢。”
什么?
她打唐颜?
如意瞪大眼,仔细回想,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儿。
此时,门外有人敲门:“小姐,唐家主来了。”
如意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看了唐九离一眼。
他投来一个安抚的轻笑:“他们是来道歉的,让不让他们进来随便你,不必顾忌我。”
如意想了想,还是起身去开了门。
毕竟唐家主是哥哥的舅舅,又帮了自己那么多,哥哥既然已经回来了,只怕自己在此处也住不长久了。
等他们回了京城,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又何必搞得双方都下不来台呢?
如意走过去开了门,就见清欢一脸不高兴地站在门口,旁边是唐玉,她的脸白得不像样子,眼睛红红的。
见如意看过来,她急忙侧过脸去,似乎很不想让她瞧见自己如此狼狈。
唐柒笑呵呵地走上前来,握拳朝着如意深深一鞠躬。
如意赶忙让开:“唐家主,您这是做什么?”
“许小姐,是我教女无方,竟教出这样一个无法无天的女儿。”说着,他侧过头看向唐玉。
“还不快过来给许小姐赔个不是,杵在那里做什么?”唐柒厉声喝道。
唐玉吓了一跳,爹爹还从未对自己这样说过话。
眼里的泪水簌簌往下掉,她抽搭着走上前,噗通一声跪在如意面前:“如意,是我不好,我不该嫉妒你被三叔公收为徒弟,就想办法来陷害你跟大哥,是我鬼迷心窍,对不起。”
说着,在地上重重磕着头。
如意一愣,实在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她转头瞧着唐九离,他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顾着摆弄自己的手指,仿佛手指上有什么东西一般。
没办法,如意转头看着唐玉,冷着脸道:“唐玉,你起来吧,也别说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话,你我相识时间也不短了,虽然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你三番四次要与我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