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u001f1厨房的胖厨娘柳婶子说蛊王老爷子是觉得丢了面子，下不来台了。
但是清欢通过这几日与他接触下来，心里有不同的看法。
她看得出来，蛊王并不是个在乎他人看法的人。
又怎么会因为别人的拒绝，而觉得丢了面子。
只怕他是真的瞧不上那些人。
只是没想到他会看中如意，主动提出要教她巫蛊。
清欢说完后便殷勤地瞧着如意，只希望她家小姐可千万别拒绝。
如意确实从未想过要学这些东西，她只是想耐心在此等着哥哥来接她。
不过，若是能找点事儿做，打发打发时间也不错。
如意只考虑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了。”
蛊王静默不语，也不应如意的话，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
如意怔愣间瞧见桌上的茶碗才恍然大悟。
既然她应下了，从此便是蛊王的徒弟，她得行拜师礼。
于是如意站起身，恭敬地道：“师父，改日我请唐家主过来做个见证，我再给您行拜师礼，可好？”
蛊王眉头一挑，撇了撇嘴：“那么麻烦做什么？你跪下给我磕个头，再奉上一碗茶水便是了，我不讲究那些俗礼。”
如意倒是也爽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头：“师父，徒儿给您磕头了。”
蛊王面含微笑，心里却喜不自禁。
本以为自己下去后将无颜去见师父，哪成想突然冒出个小徒弟来，这怎能不让他高兴？
等她磕完头，清欢立马会意，将桌子上现成的茶水斟满递给如意。
如意接过后恭敬地递给蛊王：“师父请喝茶。”
蛊王笑眯眯接过茶碗，饮了一口后放在桌上。
他虚扶了一把：“起来。”
“谢师傅。”
蛊王站起身朝着他的宝贝架子走过去，见如意没跟上，侧过身子看过去：“过来。”
一天的时间，如意都在记这些蛊虫的名字。
几百个长得相似的虫子，却叫着不同的名字，蛊王给她三天的时间，必须都要记下来，他随时会抽查。
如意当时就傻眼，这也太难为她了，心里隐隐有些怀疑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晚上躺下后，她的口中还在默念着什么。
这三天她什么都不干，一头扎进了后山的小茅屋里，蛊王不准清欢进去打扰，将如意一人关在屋内。
整整三日，她手中一叠纸上写得像是鬼画符一般，蛊王瞧了半天也不知她写的是什么。
如意也十分庆幸，先前无事便跟着清欢学了些字，不然若是在她大字不识的情况下，还真不好记。
转身一脸自信地瞧着师父，三天三夜的努力此时终于派上用场。
不过下一瞬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蛊王随机挑了一只蛊虫拿在手里问她叫什么。
而如意记的方法则是按照顺序死记硬背，这就导致她不是答错就是张冠李戴，气得蛊王差点跳起来。
如意抱着脑袋躲到一旁，生怕师父给她敲两下。
“师父，再通融我几天时间行不行？数量实在太多了......”
她真的尽力了，却还是记不住那么多的名字。
没办法，她只能求饶。
蛊王脸色一沉，再也不是先前那位和善的老人。
“三天时间还不够，你可知道当年佳佳一天就全记下了。”
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气呼呼地背着手走了出去。
如意知道自己不如姨姨聪明，看到师父生气，她心里也不好受，便跟了出去。
老爷子也没走远，就在门口的小凳子上坐着。
如意慢慢挪到他身旁：“师父，对不起，是我太笨了，我以后一定好好记。”
说着便歪着脑袋悄悄看了他一眼。
蛊王哪里是生气她笨，只是自己年纪大了，也不知哪天睡一觉就过去了，若是不把本领都教给她，心里怎能甘心。
本来已经下定了决心将一身的本事都带进棺材里，蛊王倒也不觉得难受。
虽然别人都说很可惜，他却没什么感觉。
当年他年少不羁，十来岁便离开家独自四处游历，在途中结识了他的师父云先生。
云先生身患重病，两人相识不久便撒手而去。
临死前云先生为了感谢他，陪伴了自己最后的时光，便送了他一本巫蛊经，并且要求他学会之后立刻焚烧，不得流落到他人手里，不然只怕是惹来大祸。
蛊王年轻时虽然不服管教，却也重情重义。
按着云先生的临终遗言，将巫蛊经记在脑中后便一把火烧了。
他虽然早已经在内心把云先生当成了师父，但是云先生却并未要求他将蛊术传下去。
便是从他这里断了，想来云先生也不会在意的。
所以，蛊王一直也都是坚定的表示不会再收徒弟。
这些年他也是这么想的。
哪成想现在年岁大了，总觉得体力越来越差，便是去地里除个草都力不从心。
他心里反倒是有些不甘心。
他无儿无女，若是死了后，便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没有人会记得他是谁。
可若是他的巫蛊之术传了下来，那是不是过了几百年还会有人念叨他两句？
虽然心里会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些不重要，但总有另外一个声音跳出来反对。
年轻时总听人说人老了会怕死，他还不以为然，现在自己到了这个岁数了才有实实在在的感受。
他虽然不怕死，但他怕没人再记得自己。
蛊王抬起头瞧着如意，突然忍不住苦笑了下，笑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世俗。
如意试探地问：“师父，你不生气了？”
“我没有生你的气。”蛊王伸手拍了如意的头两下，“你慢慢学吧，不着急，反正咱们往后的日子还多着呢。”
如意似懂非懂，她觉得师父怎么怪怪的。
往后几日，蛊王也不再逼迫如意学习，她放松下来反倒是学得更快了。
清欢也跟在一起，蛊王说什么她都记在心里，十分认真。
唐玉这些日子老是被大哥揪着背书写字，每日不写够字数根本不许她出门。